第12页
不过这北燕质子有什么人情好卖?
“上次你得罪我的事情,以为我真的忘了吗?”刘勋摆出了一幅要讲价钱的嘴脸。
符若初一愣,仿佛宁神思索究竟哪里得罪了,脸上的笑容持续着刚才那个热度,小心翼翼道:“莫非是大公子嫌弃初的琴艺,又或者看不上那美姬?”
刘勋张嘴就要叱责公子初指使下属挠他脚心那事,但左右一看才意识到这里是花厅之上,众目睽睽之下。他能自己提那种丢脸的事么?话到嘴边生生又吞回去,咬牙切齿道:“总之,这孟如川现在归入我的名下,我不高兴你就别想带人走。”
“这是自然,一切听凭大公子吩咐。”符若初以退为进。这会儿若是急着要人,与刘勋杠上肯定达不成目的。
“送客!”刘勋不给公子初再说话的机会,怕公子初巧舌如簧忽悠他再上当。
符若初也不多言,告辞离去。将孟如川弄出摄政王府,已经当面得了摄政王首肯,后续无非是早晚或什么形式的问题。刘勋能拦得住几日,就让他开心几日,早晚孟如川会到自己手里。
刘勋没想到公子初走的那么干脆利索,自始至终都没有提起孟如川这三个字,他倒是觉得自己小家子气了。公子初送的美姬他也收了,何必难为人?
可惜公子初走的太快,没给他后悔的机会。
“把孟如川弄醒,我问他话。”刘勋吩咐了一句。
孟如川被水泼醒的时候,才意识到已经从地牢里出来了。趁着头脸上的水渍未干,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看着刘勋,并不说话。
刘勋显摆道:“父王已经将你的身契给了我,从今以后,你的死活全看我的心情。”
孟如川微微一笑:“大公子好手段,如今想让在下如何服侍?”
“别来那套,谁不知你油盐不进。我只是很好奇,你究竟是否知道我父亲要问的秘密,还是假装知道,为了多苟活几日?”刘勋难得今天脑子比较清醒,问的话也上了几分心思。
孟如川刑伤太重,失血过多,眩晕的厉害,听刘勋问的这样直白,他也就不再费力气装什么毕恭毕敬的样子,索性连眼睛都闭上了,能节省几分体力就节省几分。也不知那个公子初有没有胆子和脑子,哪天才能把他从摄政王府里弄出去呢?
在感觉刘勋的耐心几乎耗光的时候,孟如川才有气无力的回答道:“在下自然是知道一些线索的。可惜光有这些线索,也找不到王爷要的东西。王爷大约是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怪不得,公子初向父王要你,父王转手就将你丢给了我。”刘勋喃喃道。
孟如川的心猛然一紧,什么?公子初已经来过了,还去见了摄政王,直言要走他?看情况,摄政王是被公子初说服了?果然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一招妙棋。
别人都以为公子初这种自身难保的质子,铁定没胆子和资本与摄政王做什么交易。可恰恰是因为公子初看起来实力十分弱小,需要被庇护,才有可能入了摄政王的法眼。
“那大公子是不想将在下轻易交给公子初了?”孟如川仿佛是随口问了一句。
刘勋亲自拎了一桶水,泼在了孟如川的头上。望着对方凌乱的长发被水浸透伤痕累累的狼狈模样,他以为自己会如以往那样开心。
孟如川却笑了:“大公子是不是觉得折磨在下没意思了?用一些身份低微远不如你的人撒气,并不能让你高兴了,对不对?”
刘勋丢开水桶,颓然的坐在边上。他没有回答孟如川的话,内心却被触动了不少。
上一次他发脾气,也是因为孟如川说中了他的心事。他想要的不是金山银海,也不是那些酒肉朋友的奉承话。他要的只是要被父王认认真真当回事,看上一眼。
他以为自己不学无术结交狐朋狗友,沉迷酒色整日里小错事不断,父王会管教他,就像管教他的几个庶出兄弟一样。结果没有,父王对他从来不约束。他要多少银子,父王就给他多少。他后院里养了一堆美姬,与外面一些不正经的女人也有往来,但他娶了父王给安排的门当户对的女人为妻,哪怕夫妻相敬若冰一直没有子嗣,父王也都由着他,一句重话都不会说。
正是因为父王从来不觉得他能成大器当大任,对他过于失望,才会这般放任自流。
可这不是他的错。当年父王将刚出生的他留在杭城,家中全是女眷,他又是嫡长子,身份尊贵,谁敢管束?他从来没有对人说过,每三年父王上京述职一次,是他最期盼的日子。他思慕着父王,渴望着父爱。他多么想,父王能再给他一次机会,更多一点耐心,督促他成长。
刘勋自怨自艾了一阵,又想起了公子初。这人是北燕的嫡皇子,没有得到储位却被送来南昭为质,看起来与自己倒是同病相怜呢。怪不得,公子初会对他有那么一点真诚亲近之意?
都是一样不被父亲看好的嫡子,才能彼此多些谈资。他何必为难公子初呢?虽然挠脚心很不爽,可公子初的琴艺真的不错。当今圣上没听到的,他都享受了一把,他有什么不知足?
“来人,给公子初送去名贴,明日我去质子府拜访,会带上他要的人。”刘勋吩咐完下人,又看了一眼席地而坐比此间主人还悠哉的孟如川,奚落道,“你也别得意,公子初将你要走肯定还是帮着我的父王追查那个秘密。你是在册官奴,以为到了质子府还能比这里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