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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嵇笑:“我一个不孝子,人微言轻,只是个下九流做买卖的,怎么可能说的动。”
卢嵇的自谦只让徐家几个青年脸色不太好看,他们却怕卢嵇,不敢言。
卢嵇十二岁左右才离开徐老,改姓南下回到卢家,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卢嵇是嫡子,又是个混世魔王的脾气,在坐的没有不被卢嵇和卢峰揍过的。
而此刻卢嵇和周梓玉聊的事儿,他们连风声都没听说过,一脸茫然不太明了……
卢嵇给讨厌的人添堵本事最高。周梓玉笑一笑:“行行行,你还是说话这个德行。去年打仗,我跟徐老说了多久,你不愿意来,我也没办法。不过各厂现在给我们支援多,也亏了你。我听说天津卫洋行进货军火一事,你管得严,阎百川相当不满。”
卢嵇拿白毛巾擦了擦手,忙里偷闲的瞪了江水眠一眼,要她多吃点,转头对周梓玉道:“阎百川已经疯了,他以为我都是瞎的,分开炮台和炮筒往他山西运,又搞夜泻那一套,以为我就不知道?天津的洋行代理,哪个我没有盯着。他扩充一点军备也就罢了,当年4个旅扩充到17个,山西的兵工厂,生产线比汉阳都疯狂。他是个龟缩性子,倒是不会出来,就怕他使绊子。”
周梓玉抬手道:“这事儿一会儿再说,我和徐老也不是不知道,实在是没有办法。刚毙了皖,又打过奉系的仗,刚刚松了一口气吧,哪里有精力去磕山西这个大王八。”
一桌人又继续吃饭,这时候徐家几个青年才开口,聊一些不轻不重的话题,调侃一下派系内外的其他人。
徐老如今占据着京津一派,但这是个没有好人的年代,大家随时倒戈相互捅刀。卢嵇这会儿跟着徐老,一边替他做事,一边能得到诸多好处。卢嵇从小养尊处优,一不缺钱,二不想要什么风雨飘摇的地位。
他心里挂着艰难生存的军工。
但不站队不能立足。战乱对他来说毫无好处,既然徐老在如今的民国势力最强,他就自然帮助□□,只有稳定下来了,他才能让津、闽、沪、汉等大大小小的厂子生产发展起来。
正说着话,周太太笑了起来:“焕初,你这是好不容易把太太领来给我们过眼,怎么却听说你不好好待人家。”
卢嵇愣了一下:“我怎的……”
江水眠夹着青糍粑正吃的在兴头上,忽然嗅到了一丝不详的气息。
周太太和另几个太太都笑起来:“咱们卢五爷悄无声息迎了人回家,却一根手指都不愿意动,压根就是分开住。要不是我们问话,卢太太年纪小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你既也说过卢太太是你熟人家的孩子,那总要看人家家里的面子,怎么还能这么荒唐!”
江水眠赶紧低头狂吃:谁知道她们几个都会在饭桌上说这种事儿啊!
卢嵇心道,难道江水眠说了什么?他条件反射道:“话不能这么说!她、她还小!”
周梓玉都笑了:“这话说的。咱们卢五爷什么时候这么有良心了。莫不是因为前几年徐老总催你,你扯了谎拉出个谁来当挡箭牌?真成家了就要收心——”
卢嵇心道:她还说几个太太什么都没问!这问的都釜底抽薪了!
他笑的都有点勉强了:“当然当然,我都把她带来了。只是我觉得不急,可以再等两年。”
周梓玉一副大家长的语气:“你也都二十八了吧,在座的哪个不是十七八就结婚了,你拖到现在还想玩,荒唐成这样,徐老到时候也要在饭桌上说你。”
卢嵇真想把江水眠拎起来关小黑屋里问话去!
那他之前装的演的岂不是在这几个人眼里都是笑话?!
江水眠,你就坑人吧!
不过话题还是让卢嵇急转弯扯到别的地方上了,江水眠在桌子底下拽了拽他衣服,卢嵇转过头来,一副要秋后算账的样子瞪着她。
江水眠才不怕他,装作一副怕的要死的样子,道:“我、我还想吃虾子。”
卢嵇咬牙切齿,还是给她剥了,递到她盘子里的时候,报复似的凑到她耳边,低声道:
“你最近胖了。双下巴都出来了。”
江水眠瞪他:……幼稚。
饭后,依然是太太们搓麻将,王轩宣叫人在二楼大厅架几扇屏风来,让人请陈青亭来。说不用他再穿戏服,过来唱几段就可以。
众人等陈青亭来的时候,王轩宣看江水眠不会玩麻将,就很体贴的想拽着她聊聊天。
而另一边,卢嵇本来想去拎着这丫头教训她两句,周梓玉却拉着他道阳台上聊餐桌上不好继续的话题。
江水眠看着卢嵇和周梓玉在阳台上,便往靠阳台的沙发上坐,想听听卢嵇在说什么。
然而一心难以二用,旁边还坐着王轩宣,她也只听见卢嵇说什么“德国马克汇率降低,广州那边也在求着德国买军火”“巴黎协议一签,他们只能偷偷卖,但价格也就几年前的三分之一”“我们总是拦不住的,只是姓阎的太嚣张了……”
周梓玉也低声说了几句,江水眠偏头的时候能看见阳台上卢嵇的侧脸,他其实很少吸烟,可能是因为场合点一支烟,夹在手上,青烟渺渺却不放到嘴边。
王轩宣正跟她说着话,徐士山走了过来。
徐士山身上的西装很多皱褶,袖口有点不干不净,他连饭桌上的假笑也没有,过来硬邦邦的道:“王轩宣,我找你说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