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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眠点了点头:“嗯好,我累了想先睡了……”
卢嵇端走盘子,走了出去。他住在同一层,跟江水眠共用一个小客厅,等他回身进屋要给江水眠关灯的时候,脸趴在门边,忽然道:“要是你不愿意,我可以睡楼下的。”
江水眠从床上抬起头来,看见卢嵇半边脸藏在门后头,还一副自己做了亏心事儿得样子垂着头。她莫名其妙:“你睡楼下做什么?楼下的房间不是让你当书房了么?”
卢嵇似乎忍不住唇角勾了勾,但又压下去:“没,我怕你嫌我呃……夜里打呼噜……”
江水眠:他当自己是雷公么?打呼噜能打到整个楼跟着抖么?
她也不知道他怎么了,但江水眠又不觉得自己来个大姨妈能让卢嵇有什么态度转变,她也不太敢猜,道:“不要紧。你关灯关门吧,我睡了。”
卢嵇老老实实关上了门。
江水眠翻身,眼睛睁大着乱想:不会卢嵇一下子觉得他是大姑娘了,不能像以前那样的态度了,要跟她保持距离了?
他……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也太迟钝了吧!
不过江水眠心里又有点难受了,瞎他妈撩的混蛋,现在了又觉得是把她当小孩儿了?!他要是真的想保持距离,那她就能让这个距离保持道上千公里,最好再保持一辈子!
江水眠心里一阵乱七八糟的想法,可能刚刚睡过去一会儿了,也睡不安稳。甚至有点咬牙切齿起来,却又觉得也怪她自己,既然是演小朋友就演的清心寡欲一点,中了他套路还不是因为她自己不够坚定!
或许过了很久她都没睡着,江水眠听见了外头客厅里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卢嵇换了拖鞋正轻手轻脚的走出来。就算是房子里住满了人,她觉得自己也能认出他的脚步声,然而却没想到他的脚步是往她房间里来的。
江水眠绷紧脊背。
卢嵇做坏事儿的本事实在一般,他拧门把手的声音实在太响,江水眠有点恨铁不成钢。正想着,他悄悄走进来。江水眠不用回头都能想象到他弓着后背的样子。小客厅里开了台灯,屋里映进来一点微弱的光线,卢嵇轻手轻脚,几次心里萌生退意,奈何这楼里的地板不给面子,发出微弱的嘎吱作响,每响一声他都恨不得脸上跟着抽一下。
卢嵇甚至想着爬进来算了。
江水眠想着卢嵇要是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儿,她就反手把床头的水杯砸在他头上。屋里很暗,卢嵇半天摸索到了床头柜,适应了一会儿总算看清屋内,也看清了背对着他的江水眠。江水眠心里绷成一股弦儿的时候,忽然感觉一双手,摸了摸她头发……
然后卢嵇似乎低低的发出了一声傻笑。
江水眠:……
就这个?!
卢嵇弓下腰去,特别轻的亲了一下她的头发,傻笑道:“……晚安。”
江水眠捂着心口瞪大眼睛,心里大喊:干什么啊你!大半夜在我装睡的时候还不忘了撩人,你够了吧你!你再这样下去我要打爆你的狗头了混蛋!
江水眠心里也知道,卢嵇是习惯性每天给她念两行故事或者是端一杯热水到她床头,揉一揉她脑袋,偶尔亲一下她头发,说一声晚安。他这个习惯江水眠本来还适应不了,后来发现大概卢夫人就是在国外长大,他小时候受的教育就是这样,她也就不得不习惯了。
今天正觉得他是不是想保持距离了,他又来这么一招,江水眠想了半天,居然猛地转过身去。卢嵇还正看着她软软的稍微变长的头发傻笑呢,江水眠忽然转过身来,他吓得倒退两步,地板嘎吱作响,床头柜的水杯都被他不小心碰落在地——
那张脸上堪称是惶恐惊愕,血色尽失:“眠眠……眠眠……我就是来、来说一声晚安……我……”我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啊!
卢嵇也不知道怎么了,回屋躺下了想起来没跟她说晚安,忽然就坐起来,也不知道别扭什么,总觉得非要说不可。明明一面怀疑自己变态叔叔的人设已经坐实,一面又希望像以前那样相处……
就算是眠眠真的傻也罢,就算是她还小不懂事也罢,他就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希望眠眠实际上并不讨厌他,也不怕他。
江水眠转过眼来,瞳孔被卢嵇背后门缝的微光映的像是玻璃珠,她眨了眨眼睛,竟轻轻一笑:“晚安。”
卢嵇被她窝在柔软枕头里,眼睛微微一眯的这个温暖又依赖的笑容烤的心都要化了,简直就像个长途跋涉在雪野之中的人找见了燃烧的篝火堆,身上的落雪在火焰旁化作液体瞬间蒸发。他低头慌不择的去捡杯子,支支吾吾:“你怎么也没睡着啊。”
江水眠总不能说刚刚在纠结您老人家今天的奇怪举动吧。
她忽然觉得也可能是今天太能打吓到这个怂货了,让他觉得她不是小朋友了。或许每个女人都有天生的装的基因,江水眠浑然天成的眨了眨眼睛,简直乖巧极了:“我……我不小心吃的太饱了。”
卢嵇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心底松了一口气,笑道:“早知道我不做那么多吃的东西了。”
他掖了一下被子,转身就要走,江水眠忽然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拽住了他手指。
她一只手就像是蹒跚学步的小孩子似的紧紧握住他食指,卢嵇肝颤了一下。明明在这一天之前,如果浆水面做这样的动作,他绝对会笑着晃一晃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