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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帮他还是害他,李颠自己心里也不清楚。
告诉了他也是让他去送死。
但如果不告诉他,他就能从这件事儿中摘出去,但他师父是死是活也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他本来有机会改变的也不会能改变了。
李颠心里挣扎着,似乎又觉得自己不该这样帮一个外人,这样算是一种背叛,竟又忍不住转头告诉了夏恒阿眠的事情。
夏恒走出火车站,拉开车门,看了一眼李颠,笑道:“跟着一起来吧。我记得你以前也很关注宋良阁,这会儿来面对面见他一回。”
卢嵇原先手底下的警卫员就看着江水眠把箱子斜在后座上,车一路开往天津城区外十几里的大沽海底港口。
天津九条河,城外多有未开荒的沼泽地,道路两侧长满了海一样的高大蒲苇,苇絮飘起来像是一层毛绒绒的雾,风如同一只手抚过毛刷。城内通向港口似乎只有一条路,路面一会儿是石板一会儿又是土垒。反向的车道,不断有人的身影掠过去,那是从远港送货拉车进城的人。如今马拉车比人拉车还贵,五六个汉子一辆大车,吃着膀子咬紧牙关推着,流着汗的肩膀上粘了不少苇絮。江水眠转头望了他们一眼,再从后车窗看,这条拉车的队伍长长的看不见头,仿佛和道路长在一起。
江水眠忽然想起之前帮忙搬“橘子”去姜家铺子的庞老二干的就是这种活计,或许她可以到港口问问庞老二去。他们前头也有拉车去港口的人,一路上开的如同慢步,等车停在港口边上时,几道长堤,无数或大或小的商船货船和望不见头的白色仓库,都已经浸泡在太阳落下后蓝灰色的海雾里了。
她裹紧衣服,问了好几个码头工人,他们领她去找了庞老二,说是赶巧今日活结束得早,庞老二等明天早上运糖的船,所以就睡在码头上。
码头外围有好多木板和布盖成的房子,在半蓝不黑的天色下就跟一排黑压压石头似的,她走过去,刚好里头住的同样黑压压的人点起煤油灯来,各个小门上挂着星星点点的红光。江水眠找见在一堆篝火旁边和别人吃饭的庞老二,她个子小小的,就算穿着男装,在一群赚力气钱的赤膊男人中颇为突兀。
庞老二:“你说最近有没有汽车开过来?那每天可不少,这个港远,管的人也少,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都能从这个港口进出,仓库里放着不知道多少违禁品呢,所以也经常有人开车过来看货或者拿东西。”
江水眠:“那就在下午有没有人开车来,两辆黑色的车,但是下来的人打扮得并不特别富贵的,可能穿的像武人似的。应该是一群中年男人带了一个三角眼的老头——”
这样说来,特征就好辨认了。篝火旁边一个喝着又黑又绿的糊糊的男人砸吧嘴道:“那好像还真见过,那帮人之前就来过一趟,一个个打扮的就跟武行的似的,而且他们去的仓库还特别偏,在里头七组仓那边呢。不过中午看他们来了,就没有走过。”
江水眠一下子起身:“七号仓,在哪儿?”
庞老二指了一下仓库区里头:”里面有个牌子写着呢,你是来找人的?要不要我们帮你?“
江水眠想了想:”不用了,确实有点事儿,别让你们沾了一身腥。”
庞老二道:“也行,你要是出来了也跟我们兄弟打一声招呼,好让我们知道你没事儿。毕竟你还年纪小呢。要是到天亮你还没出来,我们就去找仓库这边的警察署。”
江水眠笑着点了点头。她背好箱子走回仓库区正门那里,正在四处转头找指示牌,忽然感觉车灯一闪,轮胎压在石子儿路上的声音响起,一辆黑色汽车从港口外头的大路上转进来,江水眠连忙身子一矮躲在了房子后头。
仓库区里亮着不少蓝白色大灯,那灯光一照,她竟然看见以前栾老带到她家里来的那个叫夏恒的人,坐在车后座上。旁边就是下午告诉她港口位置的淡色眉毛的青年。
车轮一转,车朝仓库深处开去,江水眠连忙背好箱子,跑着从侧面跟了上去。
港口的仓库区极大,砖和铁的房子就像一个个庞大蟾蜍盘踞着,江水眠绕到了后排仓库,四周没有路灯,她转身看见了一辆车停在某个仓库门口,她心底暗骂了一句:这就搞得跟海外犯罪分子接头一样,她是要杀进去找人么?
正想着,夏恒从车上下来,站在亮着灯的仓库门口,伸开胳膊笑道:“没想到师父先来一步,我去办事儿了,没想到还来晚了,失敬失敬。”
栾老站在门口,声音压得很低,影子被身后的灯拉的长长的,他似乎一下午老了许多,叹气道:“给我支烟好吧。你们这送我过来,连烟和火柴都给我抢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芦花鸡对这件事也会稍微有一点点牵连。
明日周末在家,所以肥更,今天迟到,十分抱歉!
☆、第63章
夏恒笑起来:“他们没带烟?我可记着我那些手下不论在哪儿都是杆子一横, 躺那儿就吸。”
栾老:“我不吸大烟。里头味道熏人,你有万牌烟么,给我一根。”
江水眠缩在仓库门外的角落里,听着火柴擦亮的声音,栾老深深吸了口,夹着烟半晌道:“这个地方是你的?”
夏恒:“自然不是, 不过跟这附近的一些仓库跟阎帅有点关系, 我有时候过来帮他办点事儿, 这会儿就借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