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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存异灰白色眉毛动了动:“略略听闻。北京不少武行都已经不怎么和天津来往,不过也有些凑热闹的, 早就搬去天津了。”
江水眠垂眼:“我无意找您来告状,但中华武士会当年可是您创立的。虽说当年也是燕支部做前身,来来往往多少年, 都没少跟政客扯上关系,可现在已经到了肯去□□办事的地步了。”
李存异似乎不知道这件事,但也不算太吃惊:“他们当年能肯要那份钱,这会儿肯定也要做事了。不过我当初交给小栾的时候,也就看开了。他必定能让武行有前所未有的繁荣,能走入民众视野,成为救国强体的招牌,但肯定也会招惹上很多破事儿,迟早到他自己也控制不了。不过,更多时候也是相当一部分武人自己的选择,跟他关系也不一定有多大。”
江水眠:“其实我没有想那么多,我就是想……报复回来就是了。只是想着武林这个样子,您是否会想着出来主持一下公道……至少是管管事儿。”
李存异却开口道:“你知道么?其实有时候,没有说哪一个人、哪一类人适合带领武行,但有的时候,浮躁的劲儿已经到了头,总要有个更冷静……或者说不讲情理的人,来将事情往回约束。”
江水眠愣了一下。
李存异却笑了笑:“当然,你的报仇,当然也是让他们知道代价。不过,我听说我那这几年吃的肥肠满肚的徒弟,前几日又去了医院,状况不太好。往后武行会怎么走,在我看来,你复仇之后,大概只有回老路。”
江水眠本来是希望他能出面,但他显然没这个打算,还把问题抛给了她。
江水眠微微收起笑容:“我不知道您想指的是谁。但这与我又有关系么?我只要做完自己想做的事儿就好。”
李存异很宽容一笑:“我只是这么一说。不过我这个快入土的人,还是想做一点事情的。我知道你来找我聊是什么意思,这公道,你肯定会让我在合适的时候出来主持。如果到了时候,你可以找我。我这段时间,还是会跟在老黎身边,你找到了他,就是能找到我了。”
李存异转身,凳子撑着身子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来,拿细棍很轻的点了点她肩膀,就像是拍拍她似的。他是在清末长大的老一辈,大抵不会轻易触碰小辈的女子,心里一点期许大概也只能这么表达了。
江水眠看着他背影。听说栾老也跟他有不和过,相像的师徒少说都要有点矛盾。他却看得开,对这个他呆了几十年的武行看得开,对这个一边进步一边倒退的时代也看得开啊……
江水眠跟卢嵇回到家的时候,天都亮了。
卢嵇下巴上已经肿起来了,他坐在客厅里拿着冰块敷着,江水眠坐在对面,一边给他摁着,一边打哈欠。
卢嵇左手拿了个小镜子,一直在照自己被打成屁股下巴的脸,晨光从打开的窗子里照进来,大理石的地板映的天花板发亮,他道:“你看你这就困了,好几回我夜里出去,都是干这些事儿的,只是未必有今日这么凶险罢了。”
江水眠累的好几次差点倚在他怀里了,一只手撑在他腿上,卢嵇几次从镜子里看见她那只手,隐隐能看见紫肿的边缘,就想伸手去摸摸。可刚才江水眠就不让他摸,他手背上已经挨了她一下子了。
江水眠拿着冰袋,微微挑了挑眉毛:“你这有几回了。哪有你这样的,天天让我救。”
卢嵇撇了撇嘴:“毕竟我强于枪法,还那么有钱,还那么好看——要是什么都让我成了最厉害的,那要你干什么?有的人至少还能当个饭桶,你连饭都吃不了多少,一大碗米饭,你好几次就吃个尖尖——”
江水眠把冰袋一摁:“少废话,你今天怎么都要顶着这个下巴去上班了。”
卢嵇:“我就说让婆娘打的呗。你要是睡的话,下午三点多钟能起来么?”
江水眠往后撤了几分,盯着他笑道:“行了,快说,又要使唤我去做什么?”
卢嵇笑嘻嘻道:”咱们回来晚了,我让鲁妈送朝雨去教课了,晚点你去接她回来吧。顺便帮我查个人。”
江水眠皱眉:“查谁啊,你当我是你的细作了?我动动手也就算了,还要干情报工作?”
卢嵇无奈:“不是……你记没记得咱们以前接她回来的时候,看过一封信。我记得那封信的署名,是迟林。然后这几天跟她聊起来,她在我面前提了好几次迟林这个名字,我一查大学的名册,才知道迟林居然不在北京了,而是现在做南开的先生。对了,你之前去南开的时候,没见到这个迟林么?”
江水眠一下子绷紧身子。她眼瞎也瞧得出来,那个迟林绝对还记得徐朝雨,紧张的都不好意思看她,而徐朝雨也显然对迟林上课很感兴趣,她想去教书,跟迟林或多或少也有点关系。
不过她却没在卢嵇面前提过迟林。
一是徐朝雨也都没跟迟林说过几句话,二是经历过姜观的事儿,卢嵇肯定对自家妹子各种护犊子……
她大概就是没想到徐朝雨就是单纯的高兴就表现出来。
不过要是卢嵇知道她见过了迟林还不说,还怂恿他送徐朝雨去讲课……她也要成了吃里扒外的家伙了。
江水眠立刻摇头道:“没见过啊。我只见了严校长。”
卢嵇也没多想,点头:“你这次去接她,能不能去打探一下这个迟林。朝雨也去教了几次课了,说不定她见过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