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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越界一回,直接一条腿蹬在了某人两腿之间,疼的卢焕初闷哼一声,垂死惊坐起,怒瞪身边人。江水眠却把装睡学的炉火纯青,一脸安详静谧的偏头睡着。
他居然更不要脸,直接压过来,装作睡着了翻身的样子,把江水眠压个半死。她咬牙切齿闭着眼睛,不肯“醒来”。一番闹腾,第二天起床的姿势,往往变成俩人相拥了。江水眠……倒也没什么,卢嵇就比较尴尬了。
他……以前想她的时候,还总是朦朦胧胧的没个实景。自那之后,某个丫头身上都快被他看全了,自然不用闭眼就能想到很多——早晨就变得更为尴尬了。
这种半夜抱着睡,白天起来谁也不理谁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临城。
这座小小的城里,头一次来了这么多军政大佬和外国人,几乎所有像模像样的院子都被征用,从江苏赶来的乡绅,上海的美侨,山东的督军和省长,上海与天津的商会成员和记者总会都扎根在这临城里。这座城最中心的地段也就是十字路口和这两条横竖大街,其他地方都是平房。
卢嵇就住在路口的西北角的洋楼里。
因他代表徐金昆,他刚落脚,几乎在临城的其他人物都上门来拜访,江水眠想知道这件事的进展,不肯离去,卢嵇也怕她担心,就留她在后头一边沏茶一边听着。
听了才知道,被抓上山的二十多人中,其中有一位是赫赫有名的驻华记者威尔斯,山匪孙尧让他写中英两版的信件下山,在信上说明了他要的条件。比如说要山东地区撤走防军,要任命孙尧为旅长,要山下将枪支炮弹之类的军火送上山来。
威尔斯的中文很好,几行条件写的比较啰嗦,但也讲明了事情。
卢嵇再往后看,却明白了他为什么中文写的那么啰嗦。
都是为了翻译的英文能写的够长。
威尔斯大概也猜到,那上千个挂着辫子的山匪里,估计没人会说英语,否则也不会让他全程当翻译。他就在英文版里写了他们所处的位置,人员的情况,和孙尧现在的武装情况。
他们所呆的抱犊崮是一个倒葫芦的形状,山沟之中有一个窄窄的垭口,四周也都是高山,是防守的绝佳场所。被掠上山的洋人里有不少人都受惊了,由于那些山匪态度凶恶,难以交流,而且在劫车过程中就打死了一名外国游客,导致众人更加精神紧张。
但是他们吃住还是没问题的,山匪们并没有苛待他们。
孙尧让威尔斯写英文,怕是觉得山脚下临城内必定有不少洋人也来了,如果洋人也在场,看到这些条件,就可能会逼迫政府同意这些条件。却没料到威尔斯却利用这个向外传递消息。
卢嵇看到了描述,更坚定了要议和而非强攻。
首先是地形已经决定了他们很难攻入山内,如果孙尧把人质藏在山沟里,一旦爆发冲突,他立刻拿□□炸山,炸沟,他就得不偿失了。而且看孙尧对侨俘的态度,他显然也是不想让任何一个洋人死掉。
洋人经常在国内叫嚣的厉害,卢嵇不能让事情演化的更恶劣,可以拖,却不可以给他们出兵甚至接管铁路的理由。
而江水眠在一旁听了好一会儿,给坐下的山东督军之流硬着头皮倒了茶。倒是山东省长连带着一些乡绅,听说过卢嵇的大名,却极少听见卢嵇带女人出来,就算听说她只是个六姨太,却也不敢坐着接她的茶,连忙起身笑着叫她太太。
江水眠心道:心思都不在正事儿上的马屁精们。
到了这会儿,威尔斯的信上一句不提中国俘虏,你们也都一句不问,还是卢嵇挂念,道:“还是这加起来一百多个人质要紧。我觉得除了第三条以外都可以答应。”
山东督军田忠抱怨道:“他孙尧也配当旅长?我们要是答应了,那就是养虎为患。”
卢嵇拿着那封信,坐在屋里冷笑道:“虎口里叼着孩儿呢,你不想养,这会儿也要养。先让老虎松了口再说吧。而且田忠,玉帅对你的事儿,倒是也在临走前说了几句。”
一听是周梓玉,那田忠忍不住屏息,道:“说了什么?”
卢嵇笑道:“说让你缴个匪,钱没少给,缴了两三年。从民国八年这帮子人自立,你一直搞到今日。你这本事,也就当个旅长合适了。这话可是玉帅亲口说的,我只是转达。”
田忠胖脸上冷汗涔涔:“这不是……就要剿成了么。谁、谁料到这孙尧——”
卢嵇一抬手,挑眉道:“得,你这是把我当传话机,让我把这话再去说给玉帅听是么?等这事儿完了,你肯定要去山东一趟,到时候徐老玉帅都在,你备好腹稿,亲自讲给他们两位听了吧。”
田忠坐下不敢再说了,卢嵇道:“是谁送这封信下来的,一会儿我再写一封,送上去。明日中午,我们和匪首谈判。信中一是要询问中国人质的状况,我听说甚至其中有十几个孩子,最小的才五六岁,他们有没有吃好饭;二是如果我们答应,他们想要几批放走人质。然后我打算再写个英文版,让他们拿给侨民人质看,算是也能抚慰他们。”
这会儿再没有人敢说不了。坐的满场人里,就他一个想着那些被抓走的孩子,也让江水眠心底有了些宽慰。
正这会儿说着,上海来的美侨忽然走进门里,用英语道:“卢嵇先生,北京的美国公使也派人来了。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