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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林眼睛亮起来:“我、我就是穿的穷,我家还是挺大的!”
这个这年头能去欧洲游学能在美国读博的人,家里在前清也怎么都要有些势力,就是本家落魄了或者说迟林不跟宗族来往了,想必也不会太穷。
徐朝雨又觉得自己说话太直白了,扭捏道:“可是、可是我的书太多了……估计你那儿也放不不下。”
迟林:“放得下放得下!我还有个地下室,特别大,都没用过的!”
徐朝雨挠了挠脸,轻声道:“我要去见过了才知道……”
迟林:“那明后天你来学校么?你要是来的话,放学之后可以去。不过我没有车——”
徐朝雨:“没关系!”她又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太急了,小声道:“没关系的……”
迟林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正要低头收拾东西的时候,徐朝雨忽然把脖子上的鲜花花串摘下来,挂在了迟林脖子上,然后抬起手臂,抱住了他。
迟林僵硬的站在房间里,刚要开口,徐朝雨道:“你不说你是什么纯阳体质么……我抱一下,是为了驱鬼。”
迟林:“好。”
他又道:“其实……我、我本来是个不婚主义者。但是,我以为你很传统,肯定希望先结婚,也希望避免结婚之前太亲密,所以、我就说我想赶紧结婚的……是我没有想到,你也会有这样现代的想法。就是你那个护犊子的哥,不知道能不能同意。”
徐朝雨笑:“他还好意思说我呢。他自己干过多么‘现代’的事儿,他自己心里清楚。”
俩人缠绵在屋内倒是挺好的,鲁妈一闪而过的身影路过门口,她叹了口气走到西园小厨房里,道:“先把热水放一边吧,这茶估计是一会儿半会儿沏不上了。”
丫鬟还好奇:“怎么,不是说迟先生是来送文稿的么。”
鲁妈斜了小丫头一眼:“这俩人现在嘴上没空喝茶呢。”
天津各家的氛围倒是其乐融融,这是个周末,也有不少北京周边的居民驱车赶往北京,想去凑一下万国博览会的热闹。但在总统府,就有些不是滋味了,徐金昆放下电话,沉默片刻,陡然爆发起来,将杯子猛地摔在桌后的地图上,破口大骂。
周梓玉来电,说是山海关被放空了,少帅带着郭松龄,两侧包抄向他们进攻,他本意逃开之后去攻击山海关,但已经被夹击的只能向内蒙古方向离开了。
徐金昆心中早有几分不祥预感,他们在奉系的最后挣扎也失败了,他道:“那按原线路撤退呢?!”
那头炮□□声连天,周梓玉苦笑:“老徐,你怎么没明白呢!山海关放空了,冯继山能去哪里!他是来我背后了啊!我只有去内蒙古一条路了。你先把兵从保定带出来,护卫好京津附近,等我借道回去之后再做打算——”
电话那头一阵纷乱的枪响,周梓玉最后喊了几句什么,徐金昆没有听清,电话戛然而止。他连忙命人拨回去,可却再也接不通了。徐金昆不信周梓玉会出事,他在战场上混了多少年了,华北纵横十年的常胜将军,怎么会输在张作霖的那个儿子手里!
然而这年头势力的更新迭代甚至可以用月份来计算,谁又知道会不会是士官学校出身的新军队出奇制胜,赢了清末就开始当兵的老派军阀?
徐金昆怒砸了杯子,在屋里乱转的时候,万国博览会那里,七八个木架白色热气球也升上了天空,月亮大且朦胧,仿佛是黑色天花板上毛玻璃的圆灯,那些白色的热气球里有灯光和火光,映的它们就像是巨大的孔明灯,十几根彩色绸带挂着这些灯笼,它们仿佛是北京城上空多出来的七八个月亮,随着微风也轻轻飘荡着。
阳台外是美景,阳台里的徐金昆却烦躁的来回踱步,贴在墙上的地图被杯子划破,垂下一块儿来。徐金昆仿佛觉得垂下来的是自己的江山,快步走过去,想要拿胶水把地图贴回原样,忽然电话声又一次响起。
徐金昆还以为是周梓玉又找了能打通的电话拨回来,连忙扑向电话,张口就道:“周梓玉!你没——”
电话里却是个很焦急的声音:“徐总统!我是北苑城防驻军鲁岳,刚刚您是派了蓝野将军来了么?我这儿忽然有人来接替北苑管辖,昨天也是,卢五爷派人来了通县和长辛店,说是要这两天有大批旅客入京,他们要维护治安。我们本来都没多想,只是来人将两地的防卫全部撤换,内城城防也都有变动,向安定门是谁在管我们都不知道。我最近一直想要跟您联系,但是电话打到秘书处,不是接不通,就是说这是上级命令。”
徐金昆皱了皱眉:“我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但焕初跟我汇报过,说怀疑周边军中或许有冯继山的人,所以要做一些调整。你配合就是了。这个电话你又从哪儿入手的。”
对方听到徐金昆毫不怀疑,道:“那您委任卢五爷来接手旃檀寺北京卫戌司令部了么?徐总统,我半个多小时前刚刚接到电话,您任命的北京卫戍司令部的潘均易将军似乎被抓了,潘将军临被抓之前写了这个号码给我,派人开车来北苑,要我跟您联系。这号码前脚到我手里,后脚蓝野就派兵来了——”
徐金昆这会儿倒是微微变了脸色。北京卫戍司令部是他手下直属,电话也是可以直通进来的,那里是中心的中心,卢嵇再怎么要查人也不该去动卫戍司令部,他道:“真是胡闹,你也别多想,我刚刚问了,焕初病了在屋里修养,都没出总统府。我这就叫他上来,你让蓝野来接电话,把潘均易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