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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怀运愠恼,但他理亏,也发不起脾气,被逼到这份上索性一口气都吐了出来。
“你二姑说九思跟庞坦今年都要下场,花费大,家里没有余钱,先欠着,等过了这一段省吃俭用的也攒出五两银子给咱!”
宁弯弯顿时就气血上了头,觉得自个儿血压指定都飚到一百八了。
“也就是说她一文钱都没给你你就把牛给她了?!”
“没不给!”宁怀运继续狡辩:“这不是手头紧张吗,先欠着,回头就给!”
“回头就给!回头就给!我的亲爹呦,她借咱多少钱了?你心里没个数的吗?这么多年少说上百两了吧?她还过一文吗?”
宁弯弯越说越气,她这个姑姑简直就是她家的吸血虫,为拉低他们家的生活品质做出了卓越贡献。
关键她家要真过不下去也就算了,偏偏人家日子不比他家差,家里要地有地,要房有房。
一个秀才相公,每年领着朝廷给的口粮,私塾里领着束脩,在镇上那都是有头有脸的体面人家。
可偏偏自个儿老爹又是个性子软的。
“哪有那么多!”宁怀运还不信。
宁弯弯已经气的无力了。
“怎么没有这么多!哪年她都要借个十两八两的,咱搬过来都八年了!”
十两八两的都够他们这样殷实的小地主家大半年的开销了。
更不要说那些贫苦人家,都能活好几年了。
宁怀运哑口无言了。
宁弯弯无语望苍天。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她爹:“你就这么把牛给她,写契书了吗?找牙侩去县衙登记了吗?”
这个年代耕牛可是国家保护动物,不许随意宰杀,且每一头都要登记在册的。
买卖耕牛那跟买人口也差不了多少,也是要去衙门做变更所有人的登记的。
普通老百姓门道不熟,一般都会花钱请牙侩跑这个腿。
牙侩这个行当类似于现代社会的中介,不管你是想要买卖房产、田地、亦或者人口,找牙侩都是最便捷的途径。
他们手里总是有最新的消息,也都会帮着把各种手续办齐。
自然也就常常和衙门里的人打交道,说的上话,事也好办。
宁怀运摇头,一副我又不傻的模样。
“那不能够,没给钱呢,我这心里有数的!”
宁弯弯甩给他个大白眼,却也放下心来。
她这个爹倒是不糊涂,就是性子太软,一点面子都拉不下。
一再的保证今天绝对安分守己不作妖,就是在集上逛逛,哄了自个儿老爹拿着肉粽先回去。
宁弯弯转头就带着绿青去了自己二姑家。
平时占她家点便宜也就算了,她嫌爹娘唠叨自己懒得管多少,可这一次欺人太甚!
那可是她哥奔前程的钱!士可忍孰不可忍,她爹可忍她不可忍!
宁二姑家的宅子就在镇上后街离牲口市场没多远的地方。
大门很窄,门楼简洁,是标准的小门小户的样子。
墙上抹了一层白灰,干干净净,大门却是黑漆的,颇有几分书卷气。
这在白沙镇是很出挑的宅子,彰显着这户人家在镇上的地位。
宁弯弯来的时候门是虚掩着的,这个点,应当是二姑父和两个表哥去私塾才走。
推开门,果然不见多动症外加中二晚期少年庞坦表哥,院子里静悄悄的。
“姑娘,你可悠着点,别闹出什么动静来让外人听见了对你名声不好。”
绿青拉了拉宁弯弯的衣服苦口婆心的劝导。
宁怀运在的时候自然是没有绿青说话的份,但在来宁二姑家的一路上她已经对宁弯弯跟宁怀运说话的方式方法进行了深入的批评与教育。
只不过她也知道这些话从宁弯弯左耳进去随即就从右耳飘出去了,但她绝不放弃!
“你说,是我名声重要还是你家公子的前途重要?”
宁弯弯摸着下巴一脸郑重其事的抛给她个两难的选择,开始忽悠。
绿青一脸纠结,无法选择。
宁弯弯循循善诱:“你看,你家公子那是天纵奇才,天赋异禀,天之骄子,天……咳,天天向上!妥妥的能榜上有名,说不定将来还能考个状元回来,那作为状元郎的妹妹,我就算是名声臭了大街那也会有大把的好儿郎排队娶我的,是不是?”
绿青琢磨了一下,不由的点头,是这么个理。
宁弯弯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拍拍她的肩膀:“所以,小鬼,暂时抛弃你的女德,跟我冲吧!”
说完就大步进了院子。
绿青可不是自家哥哥憨头憨脑的,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宁弯弯的嘴,那是骗人的鬼啊!
但稍一犹豫还是决定沉浸在被忽悠中。
庞家这宅子没有宁弯弯家大,那毕竟是县城豪门宁家的祖宅。
庞家只有一个三间的堂屋,两边各一个厢房,轻车熟路的绕过影壁摸到后院,宁弯弯果然就看见二姑斜倚在墙上边嗑瓜子边使唤着自己闺女桃花拿着锄头翻地。
“你个蠢丫头,吃啥啥没够干啥啥不行的,就这么一小块的菜园子你活活刨了两天,知道的是翻土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找金子呢!”
“嘴皮子都快跟你磨破了你怎么还是记不住?土要深翻,往后菜才能长的好,瞧你这活干的,一锄头下去恨不得留半个在外面,你那手是欠打还是咋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