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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氏很愉悦地告诉贺云昭:“杨家是同意的, 端看杨三小娘子肯不肯, 过两日她家就要来回话, 若是得了信,我便派人去告诉你一声。我身边没有适龄的姑娘, 要是成了, 以后还得烦你多替我费费心。”
这倒没什么妨碍,贺云昭既然做了武定侯夫人,这些人情往来都是必不可少的, 多杨家一个不多。
何况杨侍郎又是九皇子的人,贺云昭便是为着自己丈夫着想,多一条和杨家往来路子,也是好事。
贺云昭微笑应道:“将来说不定要叫我一声姑姑, 我当然要多疼爱了。”
谢氏牵着贺云昭的手,感激一笑。
开始她们俩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越到后来,都越能发现彼此的真心和善意。而且两人其实脾气是有些相似的,都很耿直,对待亲人一心一意,对待仇人欲除之而后快。
这厢才说了没两句,外边有丫鬟急匆匆地进来传话道:“老夫人,世子爷可不好了,双福堂闹得要出人命了!”
双福堂是程怀仁和平乐郡主成亲后在内院住的院子。
不慌不忙地挥退了丫鬟,谢氏对屋里的人道:“看来沈玉怜已经告诉程怀仁了,走,咱们也去看看去。”
狗咬狗的好戏,贺云昭当然不想错过。
一行人去了双福堂的时候,院里的下人都集中在院子中间,正房的门死死地紧闭着,没有一个人敢靠近。
待谢氏领着贺云昭他们,和丫鬟婆子们来了,院里的人才让出一条道,避开来行礼。
这时候没人敢出来多嘴,至少忠信伯府的丫鬟是很胆儿小的,但太子府跟来的丫鬟可不是这样,她们生怕平乐郡主受了委屈,但门又打不开,新姑爷下了死命令不许她们进去,这才在外面焦急地徘徊。
这会子一见谢氏这等“活菩萨”来了,一个标志娇俏的丫鬟站出来道:“老夫人,三爷和郡主两个在屋里闹起来了,怕是……还动了手,三爷不开门,请您进去瞧瞧。”
谢氏斜视那丫鬟一眼,道:“是为着什么事吵起来的?”
丫鬟道:“奴婢不知,三爷从秋水苑里回来之后,就怒气冲冲地跑进去找郡主,然后锁了门。三爷和郡主都不让奴婢们进去,没一会儿就发出嘭嘭嘭的声响,这会子又没声音了,奴婢们实在害怕闹出事来,才让人去扰了您。”
谢氏慢吞吞吩咐道:“去把沈玉怜找来,有事就当面说清楚,省得公有理婆有理,到最后还是说不清。”
寿宁院的丫鬟立马就小跑出去了,出了院子就慢慢地走了起来——老夫人的态度她明白的,看热闹的不嫌事大,能拖就拖。
丫鬟低着头恭敬道:“老夫人,外边还冷,侯爷侯夫人世子爷都在,不如去屋里等吧。”
谢氏问那丫鬟道:“叫什么名字?”
丫鬟福一福身子回话道:“奴婢叫宜静。”
一行人进了屋后,梢间那边一点声音都没传出来。和宜静长相有八分相似的丫鬟宜平上茶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谢氏语气淡淡道:“和你们姐妹俩一起陪嫁来的另外两个丫鬟呢?”
平乐郡主陪嫁的大丫鬟有四个,两对双胞胎,平日里行事稳重,经常替平乐郡主善后。
宜静回话道:“宜安和宜平出去买郡主的东西去了。”
谢氏根本不信,这四个大丫鬟自平乐嫁进来之后,很少离了她的身,采买的事更轮不到她们四个头上。这会子只怕已经去了太子府求援去了。
毕竟程怀仁在忠信伯府的地位也就那样,太子和太子妃还同谢氏闹过不愉快,若平乐郡主真出了事,程家人未必肯管。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沈玉怜才被请过来。初春天气,还有些寒冷,但她似乎比谢氏还畏寒,整个人裹得厚厚的,外边还披了一件羽缎。巴掌大的小脸消瘦了很多,越发显得双眼很大,看着更加可怜兮兮的,倒是很配得上名字里的“怜”字。
贺云昭想起沈玉怜前世意气风发的样子,常常到远山院同她示威,这一世的沈玉怜,就像一只苟延残喘的老鼠。
沈玉怜进来的第一眼就看见了贺云昭,看见她红润的脸色,富贵的打扮,还有一旁恩爱的夫君。
本来沈玉怜也可以过上这种生活,就是贺云昭的到来,害得她什么都没了,拖着一副残败的身子,靠着程怀仁那一点点虚伪的爱意,熬着活过每一天。
忍下浓浓的恨意,沈玉怜进来冲众人行了礼,声音低低地问道:“不知老夫人唤我过来,所为何事。”
谢氏道:“仁哥儿和平乐郡主为着你吵了起来,现在屋里一点声音都没有,也不许人进去,还不知道怎么样了。仁哥儿从你院里出来之前,你跟他都说了什么了?”
宜静和宜平两个目光锁在沈玉怜身上,恨不得要把她拆了似的。
沈玉怜什么都没有了,还会惧怕两个丫鬟的目光?死里逃脱的她已经想清楚了很问题,现在她最大的动力就是报仇。
垂下头去,做出示弱的样子,沈玉怜细声道:“三爷进我院子的时候我并未见着他的面,只听丫鬟说他来一会儿就走了,我并不知是什么事。”
沈玉怜没说谎,她确实没和程怀仁打上照面,不过平乐偷男人的事,也是她想办法传到程怀仁耳朵里的。
现在沈玉怜已经学聪敏了,她把沈兰芝教她的东西都真的记在心里去了,现在她从不和程怀仁大声说话,一直都是受过重伤和委屈之后,惹人疼爱的可怜模样。在程怀仁面前耍手段的时候,也不再是直接去说,而是让他自己“不小心”撞见,她是完全“不知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