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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把蚩尤带到了灵泉所在之处便准备行礼告退,蚩尤瞧了一遍周遭景色,漫不经心地问她:“你家殿下前日带回来的那……那具尸体,如今藏在何处?”
梨花仙便懵懂地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发了誓要忠于瑶姬殿下,但是战神大人又帮过她,木灵向来知恩图报,而作为下阶仙灵她也有义务回答上位正神的问题。
蚩尤见她一脸为难,笑了一声道:“看来你也不知道,你走吧。”
小玉便咬咬牙,行礼道:“奴婢知道,但奴婢不能说。奴婢不打扰大人休息,先行告退了。”说完便匆匆跑了。
瑶姬带出来的木灵,居然跟她一样死心眼。蚩尤笑了笑,缓缓进入灵泉调息。
然而想到瑶姬的病,想到她……无数的问题便接踵而至。只怕她很快就会发现她复生的各种蹊跷之事。
瑶姬这个人,当真十分的麻烦。
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能瞒一刻是一刻。
赤松子曾问他,此事何故瞒着瑶姬。雨师以为他于她有这天大的恩德,自该让她知晓,好感激不尽。
然而他自来不屑挟恩求报。便是往日同瑶姬开些玩笑,也不过是逗她好玩,引她同自己说话。
且赤松子为雨师,却到底不为君不为将,不知背负十万生灵命运的沉重。
“你们殿下嘴上不说,但只怕阪泉之败一半都被她算到了自己头上。若她知道涿鹿之战我以金灵残相迎战轩辕黄帝同女妭,只怕她更觉背负良多。她到底是个公主,这等事,自然是我这样既为主君又为主将的人来担。”
战场之上的败亡与罪孽,从来都要有人背负的。他觉得男子汉大丈夫,这种事理应他们来担。瑶姬那样娇滴滴体弱多病的公主,合该受到保护。
他答雨师答的还算正经,雨师亦郑重向他行礼,此后也帮他瞒着瑶姬,以全他的恩义。
其实仔细想想,他同瑶姬之间,起于恩义,而到瑶姬这里似乎也止于恩义。而于他,却已不止是恩义。纵然最初是,到后来也不是了。
战神在灵泉里想着这些,心中略有些烦闷。
同一时间,宓妃问起赤松子:“晚辈这里有一事不明,还请雨神指教。”赤松子便道:“洛神请讲。”
“瑶姬这旧疾,今次缘何发作?”宓妃有些焦心,瑶姬在晕倒之前,正是她说了刑天神魂俱灭之事,若是因此而旧疾复发,她当真不能原谅自己。
赤松子安慰她道:“瑶姬殿下自知道刑天之死后奔波忧心,她本就底子差,这才引发旧疾。吃了炎帝陛下早些年备下的药,再加调理,应是无恙。”
宓妃松了口气,便又问起:“我观雨师对战神救瑶姬之事,似乎十分信任。而战神也回报了雨师的这份信任,没有让雨师你失望。蚩尤他对瑶姬似也十分在意。而我也是不久之前才知蚩尤他身怀金灵之相,当年瑶姬复生之事,雨师可是由战神相助?”
赤松子道:“洛神何以有这样的猜测?”
宓妃便轻叹道:“瑶姬之前问我,她当初的身体是用什么保养的。我恍然想起来,当时雨师同我说是用炎帝陛下的灵药。当时我信以为真,后来我仔细查了木灵族类,还未有一种药材能保死者面容如同生者一模一样。便是炎帝陛下真生生造出了这等奇药,瑶姬身上的水灵未曾离开,这些灵药又如何能供奉得起水灵?这一回又见了蚩尤匆忙赶来救瑶姬,我心中便隐约有了这样的猜测。”
赤松子见她话已说的十分明白,便知以宓妃之见识和家学渊源,此事再不好糊弄。
他叹了口气道:“确如洛神所猜,当年正是因为蚩尤将军用了自己的金灵法相滋养着瑶姬殿下的肉身,瑶姬殿下方才有机会聚魂复生。”
瑶姬听到这里,只觉得耳边隆隆作响,似很久以前那些吵得她睡不着的闷雷,让她自梦中醒来。
她方才心存了疑惑,便在宓妃面前提起这桩事。洛神明面上说自己记错了稳住她,私下有了自己的决断便来雨师这里证实自己的猜测。
然而瑶姬便紧随其后。巫山是她的地盘,没有人比她更加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她借了地利隐身在此间,然后便听到了赤松子说的这番话。
若真如她师父所言,自己同蚩尤之间,只怕再难算清。只是……他何必,他又何必要这样做。
宓妃听了赤松子所言,沉声道:“雨师此话,是说早在当年,蚩尤便掌了金灵吗?”赤松子点了点头。
宓妃道:“怪不得他在战场上不曾借此扬名,只怕那时他是舍了金灵法相护住瑶姬肉身。”
赤松子一叹,不再说话。
宓妃奇怪地问他:“若蚩尤当真有意瑶姬,为何不把此事告知于她。若告知了她……”
赤松子便道:“战神他有自己的骄傲。且此事涉及……那场大战,他也怕瑶姬殿下背负太多。还请洛神代为保守此事真相。”
宓妃便懂了,她点了点头,对赤松子道:“晚辈自当替两位保守秘密。”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瑶姬拔腿便跑。风从她耳边呼啸而过,她从未有一刻这样想见蚩尤。她跑到灵泉所在之处,看着泉水里蚩尤闭目养神,空气中淡淡浮出一道道金光,只是那金光,十分的淡。
蚩尤闻听异动,不由心神一凛,睁开双目厉声道:“谁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