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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住在南庭内宫里,见识了炎帝的风仪和整个宫廷温柔平和的气质,也曾有一度沉湎其中,乐而忘归。但到底他还是怀念自由自在的九黎,怀念野性不羁而透出勃勃生命力的族人。
炎帝太仁慈,然而自古慈不掌兵。他或许可以当他入此门的领路人,但王道孤远,他从来跟炎帝不是一路人。
于是他离开了南庭,回到了家乡九黎。
刑天听他此言,温和地笑道:“九黎是你的家,而南方天庭,便是我的家。”
蚩尤便不再说什么,却也未离开,陪着他一直守在竹楼下。
瑶姬被包扎的严严实实,宛若一个茧。那个讨债鬼一看到她就笑开了:“哈哈哈哈哈哈,阿屠快去给公主拿镜子,让她看看她现在的样子。”
阿屠捂嘴笑,刑天也露出笑意道:“公主便委屈几日,待伤好了自然会拆除这些。”
瑶姬很生气,给蚩尤身上裹了一层厚厚的冰。
“伤者不可妄用神力,否则会延误伤愈之期。”黑袍的大巫医开口道。
蚩尤裂冰而出,冷笑道:“公主还能乱用神力,看来是很喜欢自己被裹成茧的样子。”
瑶姬不理他,对刑天道:“你先回南庭,我父皇现在正需要你。顺便把这枚龙角带回去,父皇的药里好像正缺三两龙角。”刑天想了想道:“好,那让陵光留下来保护殿下。殿下有什么事,可直接用水镜同我说。”
瑶姬应道:“好。你也不要担心我,伤好之后我便马上回南庭。”
刑天走的很干脆,甚至还未同蚩尤喝上一杯酒,就匆匆而去,便如他匆匆而来一样。
往后养伤那几日,蚩尤每天早晚过来看她。偶尔逗她几句,看公主娇弱的躺在那里无法还击的样子,心里便格外舒坦。
不过三日之后,瑶姬便从茧中解脱了,让蚩尤好不遗憾。
蚩尤第一次带腾蛇来见瑶姬的时候是她在九黎的第四天。那一日瑶姬身旁的朱雀一瞬间羽毛全部炸开,神鸟清越之声在竹楼内响起,瑶姬睁开眼,便看到了盘在梁上的腾蛇。
腾蛇不是蛇,是龙。无足,有翼。眼前的这头看着年纪还小,红红的眼睛看着瑶姬,不理会一旁炸毛的朱雀。
“小红好像很喜欢你。”蚩尤慢吞吞走进来。
瑶姬嘴角一抽,腾蛇也算是一方守护之神,居然起了这么个名字。她一瞬不瞬看着腾蛇,道:“何以见得?”
“他一出关就来找你。”
“找我干嘛?”
“可能来看看诛杀东海太子的猛人。”蚩尤说着吹了声口哨,腾蛇便从梁上落到了蚩尤的肩上。
瑶姬也抬手安抚朱雀,让他温顺下来。
“她旁边带着属火的神鸟,体内居然蛰伏着水灵。”腾蛇开口道,果真十分年轻。
瑶姬体内蛰伏着水灵,大巫医一早就告诉了蚩尤。他看着眼前的瑶姬,道:“怪不得能在东海杀了龙族太子,此事现在是四海皆知。”
瑶姬脸色便一沉:“东海最近有什么动作?”
刑天同她一直是报喜不报忧,故而此事她还要向蚩尤打听。
“你出手有理有据,且有青帝为你们做了裁决。东海除非想同时与东方天庭和南方天庭为敌,否则明面上是不敢有动作的。”
瑶姬便问:“那私底下呢?”
蚩尤笑了笑道:“私下如何,你父皇自然摆的平。反正不闹到台面上,便也无大事。”
事实上从瑶姬来到九黎的第一日,便有龙族来行刺。幸而九黎族人也不是吃素的,蚩尤更是个谁都不怕的主,东海伤了几名成年龙族,便也不敢再来侵犯。
只是这些,没必要跟瑶姬讲。来者是客,自然不该操心做客以外的事。
瑶姬想着蚩尤也没必要骗自己,就点了点头道:“这一回,多谢你搭救。”
蚩尤见她难得说了软话,这段时间虽寄人篱下,却还是架子端的老高,如今乍然听她说谢,便有些不习惯。
“你都那个样子来到了九黎,我难道还赶你走。”蚩尤摸了摸鼻子,又道:“你让你的鸟不要用这个眼神看小红,我怕他们会打起来。”
瑶姬轻笑出声,道:“陵光他是紧张。”她安抚了朱雀几句,眼睛却看向楼外,道:“这还是我第一回 出来,你家很漂亮。”
说起来九黎确实是那时的瑶姬除了南庭内宫之外住的最久的地方了。
“你若想出去看看,便让阿屠带着你转几圈。只要别跑远就行。”
瑶姬便道:“阿屠又不是我的侍女,我不惯使唤她。”
蚩尤便勉为其难道:“那便让我这个主人,带着你四处转转。”
瑶姬想,这还差不多。
于是那一日,九黎族人便见到他们年轻的族长,带着一个戴了风帽的娇娇少女,巡视地盘一般,把九黎的风景都看遍了。
作者有话要说:《尔雅·释鱼》:“螣,螣蛇”。郭璞注:“龙类也,能兴云雾而游其中”。
《荀子·劝学》:“螣蛇无足而飞”。
第43章
瑶姬之前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她父皇要把她许给蚩尤, 在南庭之时,她同蚩尤是泛泛之交,唯一两个人算得上关系好的那段时间, 便是她在九黎养伤的时候。
瑶姬在九黎养伤的日子, 是她不算长的人生里难得快意的时光。虽有伤在身,但外面自由的世界总是让她心情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