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鲛人不可长时间离开水,故而行宫中早已为新来的娇客准备好了温泉供她洗浴。
瑶姬滑入兰汤中时只觉得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开心地张开,温泉慰藉了她这几日的疲累,亦滋润了她一路经历风霜吃了苦头的娇嫩皮肤。
她趴在温泉池旁,空气中氤氲着兰花的香味,潮湿温暖的气息包裹着她,令她身体放松了许多。
有侍女来服侍她,被她挥手赶跑,那侍女便扭着腰哼了一声,只道初来乍到的小娘子还不懂规矩,不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更何况这样娇滴滴的女子,看着也不像是强龙的样子。
瑶姬是不是强龙有待商榷,但那侍女明显不是地头蛇。
真正的地头蛇是条钩蛇。钩蛇长得十分妩媚,很有给人做小的面相。然而瑶姬知道,钩蛇是能生吞一头牛的凶猛动物,性格争强好胜,十分难缠。
钩蛇说她叫容容,她以团扇遮住半面,看着瑶姬吃吃笑,问:“你叫什么呀?”
瑶姬道:“我叫……阿仞。”
“阿仞你好,殿下让我来看看你,是否沐浴完毕了。你初来乍到,我们姐妹几个给你准备了洗尘宴呢。”
瑶姬头大道:“不用那么客气,我在自己房中吃便好。”
容容道:“要的要的,姐妹们进门都是有宴贺一贺闹一闹的。”
瑶姬点了点头,平静道:“我知道了。”容容似乎有些惊讶,但也只看着她笑了笑,转身便走了。
新来的当真摸不着深浅,看起来似乎有些不谙世事,眉宇间隐有忧愁,却不见凄苦。不像是被人抢回来的良家少女。
待瑶姬着了宫装,神态端庄的如同公主一般出现在蚩尤面前时,他便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南庭内宫那个倨傲的瑶姬殿下。
她走到他面前,盈盈拜下,道:“见过殿下。”
蚩尤忙伸了手去扶她。
旁边有年长的宫人见她们殿下如同情窦初开的年轻人一样忙不迭地扶这个鲛人女子,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然后那两人的目光便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老妇人笑了笑道:“新夫人进门是大喜之事,几位夫人为新人备了洗尘宴,等了有些时候了,请新夫人尽快入座吧。”
蚩尤牵着她的手,让她坐于自己身旁,然后莺莺燕燕依次入座。
瑶姬一眼看去,比方才出来迎他们的少了很多嘛。看来也并不是每个人都上得了台面的。
席上各位夫人纷纷拿了酒一边自我介绍一边来贺瑶姬,瑶姬放下筷子,蚩尤便道:“阿仞体弱,我代之。”
那些女子便都撒娇道殿下真心疼爱新夫人,新夫人真真好运气云云。
瑶姬眉头一剔,心道原来这算是运气好的。
瑶姬脖子上挂着一颗明珠,那是她眼泪中最亮的一颗,她的眼睛寥若晨星,看过周围一圈人后,便眉眼弯弯笑道:“阿仞多谢几位夫人的好意,在此便以茶代酒谢过大家。”
说着便真拿了杯茶水,来敬诸女。
接风洗尘宴这样的场合,能以茶代酒,才是真正有底气的人。当真是容不得半点勉强。
容容美眸一眯,笑道:“新来的妹妹真是客气。”
瑶姬微微笑了笑,一饮而尽杯中茶水,然后便垂头开始慢慢吃东西。新来的娇客这样从容淡定,又有殿下纵容,其余诸女各自交换了神色,便不再来闹他们。
吃过晚宴,诸人散去,那年老的宫人便迎了他二人到蚩尤的寝殿。
瑶姬猛然间才反应过来,今日,自己似乎要同蚩尤同床共枕。
她的眼神中带了些惊诧和不知所措,看了真真惹人怜爱。
蚩尤挥退宫人,两人大眼瞪小眼。实在是气氛太奇怪了,蚩尤有心逗她一逗,道:“殿下请吧。”
瑶姬便睁大了眼睛,道:“请什么?”
蚩尤继续道:“请安寝吧。”
瑶姬愣愣道:“安寝在何处?”
蚩尤比了个姿势:“自然是此处。”
瑶姬又问:“你呢?也在此处?”
蚩尤点了点头。
瑶姬便道:“这怎么成?”
蚩尤道:“怎么不成。”
瑶姬便据理力争:“你我并未成婚。如你所说,这不过是一段旁人的记忆,你我不幸陷入其中,不必当真。”
蚩尤道:“虽不必当真,样子还是要做一下的,待这段记忆结束,我们便可出去了。”
他在解释着什么,瑶姬却被铺天盖地的伤心和难堪簇拥,蚩尤见她眼色不对,正准备问她怎么了,忽然便觉心中一痛。
他们在别人的记忆里有这样的反应,应是当时当地,宿主确实受到了伤害,有了相应的疼痛记忆。
而在这样的场合下,发生什么能让两个人都受伤呢,只怕便是梼杌强迫阿仞发生些什么,阿仞拼死反抗,反手伤了梼杌。
瑶姬抬起头来,清晰地看到了蚩尤眼中的欲|望,而蚩尤同样清晰地看到她憎恨的眼神。
彼此都被对方眼中的内容惊到,蚩尤也没了逗她的心思,只同她道:“殿下早些安歇吧,我去隔壁书法休息。”
瑶姬点了点头,见蚩尤转身欲走,便对他道:“我……我并不是恨你,这不是我的本意。”
蚩尤转过头来,抬手想摸摸她的发,却见到瑶姬惊慌的眼神,只得作罢道:“殿下也请放心,我绝不会伤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