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蚩尤替她掖了被角。淡淡道:“我也想不到,少时把我吊在树上的小姑娘,他日我会替她掖被角。”
瑶姬看着他,道:“你那时候实在欠打得很。”
蚩尤道:“那现在呢?”
瑶姬抿唇笑道:“现在好一些了。”
“只是一些?”
“再加一点点吧。”
……
“我睡了。”
“好。”
良久,瑶姬睁开眼对蚩尤道:“夜明珠太亮了,晃的人睡不着,你帮我拿下来。”
蚩尤便领命把那尽职尽责发着光的夜明珠拿了下来。
待拿下夜明珠,蚩尤方坐定,在昏暗一片中觉得唇上似触到了什么柔软之物。
似蝴蝶一般一触即离。
蚩尤无声笑了笑,道:“下回殿下不必拿夜明珠说事。你若想亲我,你同我说一声便可。没有不送上门来的道理。”
瑶姬闭了眼装死。
蚩尤便也不再扰她,看着她入睡,不可避免地想起方才他进入此间见到瑶姬被梦魇住的情景。
她的周身,浮着黑气,那丝丝缕缕的黑气包裹着她,蚩尤看的触目惊心。
那个凡人的怨念竟然如此大。
他差点就带走了瑶姬。
一想到这里,他就一阵后怕。
幸好,让他后怕的事到底没有真正发生。
第55章
这一回的冉遗鱼是宫廷御厨做的, 十分的鲜嫩可口,比那次战神亲手烤的,味道鲜美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侍女在一旁伺候瑶姬喝鱼汤, 喜滋滋道:“殿下还是关心夫人的, 知道夫人夜间多梦,特意命人送来了冉遗鱼。”
说着又叹:“只是不知这闭关到什么时候能结束。”
侍女的叹息幽幽响起入了瑶姬耳中,她想起蚩尤白日说闭关, 夜间却守着她入睡,心中流过一阵隐秘的甜蜜与得意, 脸不知不觉便红了, 幸而还有鱼汤遮掩。
她病未好,喝了大夫的药又安安稳稳躺了两日。这两日间醒醒睡睡, 却已不再做关于尾生的梦。许是冉遗鱼起了效,瑶姬想着, 便问侍女:“这两日昏沉着,殿下可有来看过我?”
那侍女抬头回道:“夫人许是忘了, 殿下如今正在闭关修炼呢。”
瑶姬猛然抬起了头, 似惊醒一般, 明白过来为何这两日虽大多时间昏睡着, 但总觉得少了什么。
原来是少了蚩尤。
来了这里后,瑶姬几乎每日都能见到他,后来两人把话挑明, 更是亲密无间。如今, 蚩尤却有三日未在她身边了。
宫人都道殿下闭关后,夫人开始魂不守舍,只有瑶姬知道,不是这样的。所谓闭关不过托词, 事实上,她根本找不到他。
他或许是办什么重要的事去了,然而他来了这里,又有什么重要的事呢?再是重要,也不该不打一声招呼就走。
还有一种可能,便是蚩尤很不好,却不想让她担心,故而躲着她。一想到这个可能,瑶姬便觉得整颗心都被揪起,却又无处安放。
这还是她第一回 尝到这样牵肠挂肚惦记旁人的滋味。每一个等待的刹那似乎都被拉的无限长,才几日不见,却像是隔了千百个春秋。她穿过一间间空置的宫室,如同穿过一场场失望,心也慢慢被蚂蚁似的焦灼啃噬,如同那些宫室一般渐渐空落下来。
在整座行宫里,她遍寻他不见。
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她一人,迷失在旁人的记忆里,找不到来时的路,亦寻不回来时相伴的人。
在呵气成霜的日子里,她终究不可避免地形容憔悴下去。瑶姬望着外面铅灰色的天色,心中隐隐有些恨意。
她本就有些公主脾气,如今在这样压抑憋屈的坏境下越发容易发作。行宫里资格最老的老宫人来劝她好好休养,不可恃宠而骄,令殿下分心。瑶姬冷笑一声便拂下手边一只颇具观赏性的琉璃瓶,昂着下巴冷声道:“今日我便想恃宠而骄,令你们殿下分一分心。”
哪里有这样毫无自知之明的女人,一个姬妾,竟也养出了这样嚣张的气势。
老宫人本就对她不满许久,如今瑶姬当着她的面发作,她自然便冷声教训起来:“往日看在殿下的面子上,老身不与你计较诸多僭越之事,今日你无理取闹,老身便少不得要替殿下教教你为妻妾的本分。”
瑶姬的脸上现出异样的潮红,她呼出的气息炙热烫手,口气亦带着隐怒道:“好啊,我倒要看看你们如何欺负人。我来这里,可不是自愿的。这份罪,我也受够了!”
瑶姬这话,确是她的真心话,亦恰如其分地合了阿仞的境遇。
那老宫人心中一叹,虽怜她所遇,但却也沉下脸道:“你与我们殿下成亲后,殿下待你不薄。便是你同从前故人牵扯不清,亦不追究往事。这份大度,放眼四海难寻。偏你还不满意,倒是记挂着旁人。”
她一挥手,便有人从瑶姬所居的殿室内拿出了一张琴,瑶姬在旁看着,总觉得这琴眼熟得很,应是在哪里见过。
“这乃是你与旧人定情之物,如今你嫁到北境还一直将此物储于内室,我本不欲将此事宣之于众,偏你近日言行越发狷狂却毫无悔意。你同我们殿下这一段姻缘,乃是你鲛人族求来的,非殿下抢夺得来。”
瑶姬一时间便懵了,仔细一看,那琴确实是曾在阿仞房里的镜像里见过,便是那牵扯出她与尾生缘分的那张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