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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俯下身来亲她。
他二人就这个事,已做的有几分娴熟。年少相恋时,瑶姬因是个山鬼,蚩尤常常怕自己力道收不住把她好不容易聚起的七魄给拍散了,故而十分温柔。如今自是没有这样的忧虑,且方才受了她语言相激,战神鲸吞馋食的气势便也拿了出来。
瑶姬亦是个遇强则强的主儿,故而这一番鏖战你来我往十分之精彩持久。
末了还是瑶姬受不住示了弱,蚩尤方才放开她。只是放开之后见一枚梨花瓣粘在瑶姬唇上,忍不住伸出了手,本意是想拿掉,却不知怎么居然就这么隔着一瓣梨花慢慢摩挲起了她的唇。
殷殷红唇之间含了瓣菲薄皎白的梨花,实在香艳得紧。
亲都亲了,只是瑶姬不知为何觉得他这个动作实在太轻佻以至于有些狎昵的意味。
她拍开蚩尤的手,复又拿下梨花瓣,道:“说事便好好说事,动手动脚地做什么?”
瑶姬殿下这个气急败坏的神情,当真十分可疑。蚩尤便从善如流道:“好好好,下回只动嘴不动手。”
这个动嘴亦可说是说事亦可代指其他,总之意味深长得很,瑶姬因心虚,便想也不想道:“也不许动嘴!”
蚩尤好笑地挑了挑眉道:“说事不用嘴用什么?末将驽钝得很,还请殿下指教。”
不过三两下功夫,他已扳回一城,局面亦被他控在手中,瑶姬先前的优势荡然无存。她暗骂对方狡猾,又气不过,伸出了白玉一般的手指戳到蚩尤面前,大声道:“你!”
蚩尤伸出手包住她的手指拿了下来,道:“殿下不肯指教,末将以后便只能自行领会了。”
他这话放柔了说,瑶姬便觉得自己再大呼小叫就太不得趣了。然而方才还是她拿捏他的局面,如今局势翻覆,她便有些心理不平衡,只别开头“哼”了一声。
蚩尤如今得意,瑶姬这幅生气的样子落在他眼里也是好的。他得了便宜,便也开始卖乖:“殿下既然是来向末将确认明日大典的,我们便去书房好好再核对一遍。”
瑶姬便高傲地抬了抬下巴道:“我本来就是正经来议事的,是你自己居心不良居然把我带到后殿来。”
后殿是主人休憩之地,一般来客只会迎到前殿,迎到后殿的,往往是私交甚笃的亲朋好友。
蚩尤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便当是默认了瑶姬的话。
瑶姬心中得意,便同蚩尤并肩走着边又忍不住说道:“怎么上回来,你不把我往后殿引?”
蚩尤瞥了她一眼,道:“可能上回末将还未对殿下居心不良吧。”这是拿她前面说的那句“居心不良”堵她来着。
瑶姬被他噎了一噎,反驳道:“撒谎!”
这人可是亲口承认过他对自己蓄谋已久的。
蚩尤便笑:“是。”却再不解释其他。
他自然不能对她说,那时候瑶姬方才在常羊山超度了南庭死去将士的亡魂,她一脸正经来找他议事,他自然不便把她带到后殿去。
瑶姬也并非愚钝之人,见了蚩尤这个态度,稍稍一想之前那一回的情形,心中也有了数。
她只是不得不在心底感慨,她同他之间,才过了多久,已经是眼下这般关系了。
然而她因为想起了那一回的事,也不由得想到了一处细节,便装作漫不经心道:“那一回我来时遇到了女妭正要离开,你们可是在议什么要紧事?”
蚩尤似笑非笑看着她道:“既然猜是要紧事,殿下怎么还要问我?”
既是要紧事,自然不便同第三人说,旁人再要问,更是犯了大忌。
瑶姬其实也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的不大磊落,本来方才也不过随口一问,只是如今蚩尤居然拿话堵她,她心气上来了,不由便道:“不知谁说的同女妭恩怨已成过往,不必再提。我便也当了真,想着她曾经打败过你,想来只能是天大的要事才能特意让你俩放下恩怨情仇认真议一议。”
这话一出口瑶姬就后悔了,她表现得太差劲了。
涿鹿之败并不是什么适合天天挂在嘴边的事,这里头有太多不可与外人道的血泪辛酸。她这样轻慢地说出口,对蚩尤,对其他人,都太过残忍了些。
蚩尤捏了捏眉心,叹道:“殿下这回,是在拈酸吃醋吗?”
他话中殊无笑意,瑶姬自话出口,脸色亦是沉了下来。
明日就是南庭将士亡灵迎入英灵殿的日子,她本该斋戒沐浴十分诚心地等待明天的到来。她今日来找他,其实已是大大的不妥,不过是因为想他了,又担心他,故而便打着议事的名头来见他。然而来了这里便被他拿捏的透透的,她实在不喜欢这样的情形。
而方才那番尖酸刻薄,也不该是炎帝的女儿该露出来的面目。
之前在鲛人阿仞的玉璜里,她对蚩尤拿钩蛇容容打趣她,尚可昂着脑袋反驳一句“凭她也配?”如今提及女妭,她却再不能这么骄傲地驳斥回去。
她方才,似乎切切实实在拈酸吃醋,而且吃的这样面目可憎。
她被自己说的话吓到了。他居然让她,变的完全不像自己。
瑶姬初尝情|事,故而便有些拿捏不准里头的门道。她又是个桀骜敏锐的性子,十分喜欢自由最受不住束手束脚,故而便在这段关系里感受到了掣肘。
然而世上情缘,便是把两个不同的个体牵到一处,捆到一处,并以此滋生出无数的羁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