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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他出来的够久了, 中间虽有些波折, 结果却也算尽如人意。既如此, 他的伤无论如何也该养好了。
蚩尤揉碎了信笺, 命令手下收拾整齐明日便走。
“将军,那位姑娘可要与我们同行?”手下来请示他。
蚩尤愣了愣,思索片刻, 道:“我问问她。”
那山崖下有豺狼, 小涟住在山崖下十分危险,他让手下顺手把她也接了出来,权且还她驱狼相护之恩。如今小涟住在清风寨挺好,也不知她是否愿意千里迢迢去王都。
因提起小涟, 便不由自主想起瑶姬。他如今只知道她叫瑶姬,手下却丝毫查不出此女过往,真像是活生生天上掉下来的一般。然而这个女子行事处处惹他瞩目,目的不明,他自该敬而远之,却也因心生警惕,而不由自主留了意。
如今她在清风寨声名鹊起,其医术被传的神乎其技,蚩尤便想着,是否该请她一道回王都,瞧瞧祖母的病。然而又因对她心存疑虑,一时不好决断。如此患得患失,又笑自己失了平常心,便吩咐手下去请瑶姬。
瑶姬见到那个十分脸熟的蚩尤手下之时,神情还有些诧异,对方不卑不亢同自己说了来意之后,她便坦然了。她虽力挫烛龙,但担心烛龙来找如今身为凡人的蚩尤报仇,正苦于没有机会接近他,如今送上门来的机会,自然是肯的。
面上却是不显,瑶姬手持书卷,身后是隆隆的春光,她眉目端庄,仔细地问了几个问题,便点了点头矜持道:“将军盛情相邀,瑶姬不敢不从。”
如此,便也顺水推舟与他们同去了王都。
她同小涟同坐一辆大马车,巫山神女目光一瞬不瞬瞧着鲤鱼精,鲤鱼精跪着,同瑶姬陈情:“小涟不日便有天劫,为躲雷劫,自愿侍奉在大人左右,还请神女成全。”
瑶姬想着,趋利避害是生灵的本能,此事苛责她一个小妖却也不是她一个神女该有的气度,于是便道:“我听闻你们鲤鱼的天劫乃是烧尾之劫,若是能成功被天雷烧去鱼尾,便能成真龙之身。”
小涟点了点头,小心翼翼道:“回禀神女,我族中确有此等传闻。只是几千年来,真能鲤跃龙门的不足万一。”
瑶姬想着神隐图上那花骨朵,想着她的成就怕不只是区区龙族,便笑道:“那你好好修炼,将来或许有别的大造化。”
小涟便诚惶诚恐,拜道:“多谢神女指点。”
瑶姬便不再多言,撩了一旁的帘子往外看。此行走的是官道,车马行的十分稳妥,然而瑶姬看着路上行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者众,见了这一队的车马,有胆子大的便走上前来,平头百姓自是不敢同甲胄在身的士兵搭话,见了瑶姬这冒头的女眷,便哀哀乞食。
马车上倒是有些果脯糕点,那是留给客人享用的,瑶姬和鲤鱼精都不是凡人,自然用不着这些,她略一思索,便拿出来给了乞食的难民,引得那人拜谢不已,口称瑶姬“仙女善人”。
然而此举却也引得大胆的难民拥住瑶姬所在的马车,使得整个队伍都无法自如前行。
后方骚动很快得了前头的指示,不一会儿,穆王府的府兵便持了马鞭驱逐了难民,车马才得以陆续前行。更有府兵毕恭毕敬地请两位客人不要多做无益之事,横生枝节。
瑶姬眯了眯眼,心知这是蚩尤告诫她不要惹事。她想起很多年前她父皇同蚩尤的王道之争,炎帝推崇仁恕之治,而蚩尤言其慈不掌兵,此时的情形同当年虽有不同,但其间道理却还是一样的。她由炎帝一手抚养长大,自然奉的是她父皇的仁恕之道,在此事上同蚩尤相左,也是应有之理。
“这位瑶姬姑娘倒是心善,只是生于乱世,有多少善心便受多少折磨。”宋遥远远看着,淡淡说道。
刑天拉着缰绳,闻言转头看了她一眼,道:“世道如此乱,众生皆苦,又有哪一个不是在受折磨。”
宋遥笑道:“师兄这话说的十分有禅意,为了教这天下恢复太平,教天下的善人不受折磨,才有了我们这样的人。”
刑天也笑了,道:“我们这样的人?我们这样的人便是生逢乱世自然会出现的人。”
宋遥得意大笑:“说得好!”
瑶姬远远听着宋遥拍马大笑,只觉得她不羁洒脱,竟叫她有几分羡慕。凡人的寿命十分短暂,在神仙眼里便同朝生暮死的蜉蝣没什么区别,但到底是神仙们仿着自己的外形造出来的,又注入了天地间的至纯灵气,乃是万物之灵,其精彩和魅力旁的生灵是比不得的。
车马急行了几日,蚩尤又收到王都的来信,信笺散作齑粉化在蚩尤的掌中,他怔了片刻,猛然打马向后方奔去。
抿着唇的蚩尤一把掀开轿帘,里头两位娇客惊诧的抬起头来看住她。
“王都有变,还请瑶姬姑娘即刻随我走一趟。”
瑶姬见他言辞间虽用了“请”字,但是态度却不像是请人的态度,倒像是来劫人的。应是他那凡人祖母已病入膏肓,故而王都来信请他速归。
刑天和宋遥见此情形,亦驱马上前。瑶姬无论如何对清风寨有恩,他们自然不能让她受到冒犯。
瑶姬看到刑天似想说什么,怕他同蚩尤起冲突,便只拿出医者的慈悲态度,对着蚩尤道:“我同你一起去。”而后又转头同刑天和宋遥道:“两位,我这边随将军先走一步,待到了王都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