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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怀:“大晚上,做寿司?”
夏稞:“很快的。”
奚怀:“行吧。”
若要问夏稞什么时候最有做饭的闲情雅意,那肯定是大半夜饿肚子的时候。夜深人静,没有任何人打扰,独属于她一个人的厨房、一个人的美味,可以任由她发挥,哪怕做出什么黑暗料理都不怕。
当然,如今又多了一个人。
奚怀在旁边给她打下手,看夏稞娴熟地准备寿司的配料,再将它们按照顺序铺好,卷成卷儿,用刀“哒、哒、哒”利落地切成段。
“你尝尝?”夏稞拿起一个递到奚怀嘴边。
奚怀却并不全拿走,低头咬了一口,大半还在夏稞手上。夏稞便只好用另一只手托着,免得配料掉出来。
她用眼神谴责奚怀,奚怀却趁着她两只手都不得空的时候,伸手揽住她的腰,从背后虚抱着她。
“你先吃啊。”夏稞再次抗议。
“我不。”奚怀突然显露出一丝小孩脾气。下巴搁在她肩膀上,随着他嚼寿司的动作,传来有规律的震动。
完了,这下真成幽会了。
夏稞本想“好好教训”他,可偏头看到那张俊朗的脸,又于心不忍。她现在就盼着奚怀能快点把手上这一个寿司吃完,别整其他的幺蛾子。
奚怀却又抱着她说起了别的事,“我爸妈这两天就要回来了,说想来这里看看,可以吗?”
夏稞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磕磕巴巴地说:“可以啊。”
奚怀侧头,灼热的呼吸就喷涂在她的耳朵上,“真的可以吗?”
“我说你爸妈要来可以,这里本来就是你家,他们当然可以来啦。”夏稞觉得奚怀话里有话,但她没有实证。
奚怀笑着,不再捉弄她,老老实实把剩下的半个寿司吃完了,让夏稞转过身来跟他面对面,说:“你知道是什么意思的,见家长了,我们的关系就正式定下来了,以后是要谈婚论嫁的。”
夏稞:“当、当然了,我又没有在耍流氓。”
不是有句话说吗,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奚怀:“会不会觉得太快?”
夏稞:“那你呢?你不觉得太快吗?”
说实话,如果奚怀只是抱着试试的想法跟她谈恋爱,夏稞也能理解。一段关系的开始,谁不是在试呢,至于什么时候跨过这个阶段,那就各有缘法了。
“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谈恋爱的,要用多久才能确定自己的选择,但我其实很简单。”奚怀松开怀抱,让夏稞跟他并肩靠在料理台上,两人一边吃寿司,一边慢悠悠地说话。
“你知道遇见一颗令人心动的宝石,第一时间应该做什么吗?”他又问。
“买下它?”夏稞迟疑着回答。
“没错。”奚怀道:“拥有宝石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但无论多名贵的宝石,如果保养不当,也会蒙尘。无论你是花了多长时间纠结、犹豫,才下定决心去拥有它,结果都是一样的。”
相爱只需要一瞬。
奚怀永远相信这个道理,那一瞬间的荷尔蒙躁动,或许是显性的、或许是隐性的,很多事情在这个瞬间就已经决定好了。
拥有才是件长久的事情。年轻人太毛躁,冲动,感情用事,或许会很快把这个瞬间消磨掉,把原本漂亮的宝石当成石头扔在一边,但奚怀已经三十而立了。
在三十年这不长不短的时光里,这样的瞬间他只拥有了一次,不赶紧抓住,还要再等什么?
见夏稞似乎还在思索他刚才说的话,奚怀转身给她倒了杯水,又突然说:“其实我以前也犹豫过。”
夏稞:“嗯?”
奚怀伸出自己的右手手腕,露出一条不太明显的旧疤痕,“这是手链的绳子勒出来的。那会儿大概是小升初的时候,为了庆祝我升学,我妈说要满足我一个愿望,我就让她给我买了一条很漂亮的手链。那时候我就很喜欢这些漂亮的珠宝,那根手链真的很好看,一根细细的银链子上缀着很多的小珍珠和星星,我以为没人能拥有比它更漂亮的手链了,但没想到,开学第一天,校花手上戴了条一模一样的。”
夏稞追着问:“后来呢?”
奚怀:“那是一条女式的手链,而且我那时候,怎么说呢,校花可能还没我长得好看。”
夏稞几乎已经预想到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既心疼,又觉得他臭屁。好在奚怀没有给她纠结的时间,继续往下说:“总之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有个爱慕校花的男生跟我争执的时候,扯断了我的手链。链子勒进肉里,流了血,位置又那么尴尬,我妈还以为我在学校寻短见,吓了个半死。”
闻言,夏稞下意识地握住了他的手腕,手掌附在那条已经淡得快看不见的疤痕上面,问:“所以你犹豫了?”
奚怀:“去医院的时候犹豫过,是不是放弃这种喜欢比较好,或者说,暂时装个样子,等长大之后就自由了。其实我爸也更希望我有点别的喜好,他是搞科研的,我喜欢变形金刚的话,或许还能跟他有点共同话题。”
夏稞:“但他没有干涉你,是吗?”
奚怀:“是啊,他们其实很尊重我,去学校替我出头,又帮我办了转学。在新学校的时候我一次也没戴过那些东西了,把头发剃成短寸,同学也都很好,我轻而易举地跟他们打成了一片,一起踢球、玩游戏,但后来我发现犹豫过后选择的东西,其实并不是我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