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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咏清的笑容不禁有些无奈,“好吧,能得长宁姑娘亲手照顾,在下这两刀也算没白挨。”
这话听着又似自我安慰,又似挑惹,郑长宁突然嗔了楼咏清一眼,“楼大人留好力气,回府还要走上一段路。”
楼咏清笑着抬头,在郑长宁背后拍了拍。郑长宁动作一僵,不知他要做什么,却见楼咏清眼中的倦色不断翻上来,眼皮打颤,身体也没力气的朝她身上歪。
“不好意思,长宁……我得歇歇了。”
郑长宁怔怔的接住楼咏清昏睡垮下的身子,又看一眼她还没能包扎好的部位,只得先用肩膀撑着楼咏清,双手迅速将他腿上的布条系好。
这会儿功夫冀临霄也没闲着,他把夏舞雩抱上马车后,就去那些死了的黑衣人身上摸索,最后摸到了他们所在的杀手组织令牌,还有一瓶瓶化尸水。
楼咏清说的不错,这帮家伙果然是想杀人后清理干净的。但现在,角色反过来了,变成冀临霄往他们身上洒化尸水,将现场清理干净。
随后冀临霄和郑长宁把楼咏清架上车,他将两个车夫的尸体放在马背上,自己驾车,带三人回冀府。
缺月挂在院墙上,冀府内院,灯火通明。
应长安给夏舞雩看胎,季樘去给楼咏清处理伤势。
夏舞雩看着冀临霄在旁边板着脸的样子,笑言:“刚才见大人洒化尸水的样子,有种娴熟的感觉,大人是不是背地里做过许多这样的事?”
“本官不曾。”还真的是第一次。
夏舞雩抬手,朝冀临霄勾了勾手指。冀临霄连忙过来,满眼关切之意,看在应长安眼里,怎么觉得冀临霄背后像长了条又粗又长的狗尾巴,摇得高高的。
“艳艳。”冀临霄拉住夏舞雩的手,细皮嫩肉,百摸不腻。
夏舞雩问:“大人,那些杀手是不是柳国公派来的?”
冀临霄答:“虽然没留活口,但除他之外,也不会是别人。他在我们手上吃了亏,眼下定然想将我和咏清除掉。”
夏舞雩紧张他,说道:“从明天开始,晚上早点回家,我让应师兄去丐帮找些武艺高强的兄弟,你带在身边可以护着你。我这里也有些香饼,你拿着,万一遇到危险直接毒死对方。”
“好。”
夏舞雩这才满意,小手在冀临霄手掌里不老实,画着圈圈,“大人,我觉得你真的变了好多呢。”
“何出此言?”
“这要放在以往,大人怎么可能用毒,定是觉得十分卑劣阴险。”
冀临霄一怔,耳朵又有点红。
夏舞雩突然扭头,在他脸上啄了一下,妩媚笑道:“原来我这么厉害,都把大人调.教得面目全非了。”
冀临霄恼羞成怒,“胡言乱语什么!本官几曾有面目全非?”
夏舞雩笑起来,“是、是,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大人这死性子,八百年也不会变了,我最爱的就是这样的大人呢。”
这话很好听,甜滋滋的,挠着冀临霄的心,他倍感受用,竟想把夏舞雩抱在怀里好好亲昵一番。
于是应长安的存在就显得很讨厌了,但应长安现在是在为夏舞雩和她腹中孩儿出力,冀临霄只好压下心里的渴望,由着应长安继续工作。
***
柳国公开始觉得,自己的日子不太好过。
自从那晚上派出去刺杀楼咏清的杀手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而第二天早朝时,楼咏清居然照常来上朝,柳国公就知道,这人比他想象的还要麻烦,一次刺杀不成,教他们生了警戒,接下来想再寻机会弄死他们,可就难了。
比起这个,英宗的发难更麻烦。
柳家党羽众多,英宗不敢大换血,但不妨碍他拔擢与柳家不睦的世家官员,用以制衡柳家。
于是,柳国公渐渐体会到,那些从前他不放在眼里的人一个个时来运转,还结盟起来打压他,是怎样一种吐血的感受。
即便还有夏莹莹和皇后太子在那里撑着,柳家的失势也有目共睹。
柳国公权衡再三,偷偷进宫见了英宗,和英宗在御书房谈了整整一个下午。
据宫里的宦官们说,柳国公出来的时候,虽然脸色不太明朗,但嘴角是带着笑的,而据说英宗发了好大的脾气,把桌上的奏折全都扫地上去了。而从这日起,皇后复宠,太子依旧是说什么都有大批人附和,而英宗也暂停了对柳家的发难,就这么不了了之。
这件事传到夏舞雩耳朵里,她托着一盏茶杯,一手用杯盖沏了沏,垂眼看上好的六安瓜片,抿上一口,齿间留香。
冀临霄见她眼底晦暗不明,轻揽了她的腰身,说道:“上位者皆好面子,昔日柳国公做的许多坏事,其结果却是帮助圣上登基。如果被柳国公捅出昔日的事,圣上便会污名加身,大失民心,这才是圣上掣肘于柳国公的根本原因。我猜测,柳国公与圣上的那次长谈,便是以此威胁圣上。”
夏舞雩不疾不徐饮下半盏茶,忽的明眸善睐,贴首对冀临霄道:“不是有句话叫‘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吗?对天下百姓来说,他们可看不到往事的真相,舆论大势是什么,他们就信什么。如果圣上担心悠悠之口会毁了自己的名声和政权的稳定,那便可以抢在柳国公之前散布舆论,把从前的事全推到柳家身上,即使不能全撇清,起码也不会再怕柳国公以此为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