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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王与皇帝一同长大,自然知道他说一不二的脾性,可巧贵妃今日出了差错,正是他进言的好时候。
怎料,威帝大手一挥,道:“无碍,女子出门本就繁琐,朕与各位先喝一杯,就让贵妃慢慢来吧。”说完,他举起酒杯,笑道,“朕与尔等君臣同乐,一起同贺盛年!”
诸臣纷纷举办,鲁王一击不中,机会已失。
宴会开始,乐坊的舞女们也纷纷入场,个个环佩铃铛,身姿妖娆,动作之间翩跹妩媚,勾引人心。连刚刚在皇帝那里碰了软钉子的鲁王也不仅欣赏起这曼妙的舞姿,眼神中似有火热。
众人皆在陶醉的时候,外面有太监唱喏:“贵妃娘娘到!”
屋内的舞乐声戛然而止,舞女们分至两侧,垂首跪地。
凤凰台四面镂空,以轻纱遮掩,有风徐来,轻纱便曼妙如舞姿。此时天际还残留寸许霞光,夜色正蓄势待发,欲掩其光芒。
汤贵妃由正门踏入殿内,云锦织造的绣鞋一沾地,随之而来的无数目光就扑在了她身上。
都道贵妃乃夏朝第一美人儿,可这美人儿也有各式风情的,如何知道贵妃的容色就能压倒这天下女子呢?
当她披着最后一道霞光入了殿,从舞女们中间走过的时候,方才灵动娇俏的舞女们就不够看了,如莹莹烛光与璀璨明月,差之千里。
“绿云双亸插金翘,年纪正妖饶,汉妃束素,小蛮垂柳,都占洛城腰。”
凤女螓首蛾眉,靡颜腻理,尤其生得一双勾魂摄魄的美目,余光掠过,便让人软了半副心肠。
她着一身石榴红的长裙,外罩薄如蝉翼的纱衣,一贯不惹人瞩目的石榴花开在她的裙面上,也多出了几分妩媚夺目之感。凤女一贯大胆,最喜奇装异服,如此展示良机怎么可错过?是以,她那原本规矩平整的胸口被无端收紧拉低了半寸,这半寸可是要了认命了,可见过东乡的酥糖?外面白生生的,一咬下去,层层滋味儿,吃下去让人抓心挠肺的回味。
再看她那满头的珠翠,单件取下来便已是价值不菲,而她居然有一整套的红宝石头面。令在场女眷尤为侧目的是她那眉心垂落的一颗水滴状珍珠,两侧以极细的银链串绕,珍珠的莹光自是让人咋舌,可要刻制成这水滴形的模样,更是非能工巧匠不得。
她从殿内穿过,眉眼高抬,没有分给这些人一丝半分,直朝着高座上的男子而去。
“臣妾恭祝皇上万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盈盈下拜,广袖散开,有一股沁人的幽香随之而来。
威帝起身,正欲亲自下去搀扶,却听见这寂静的大殿传出了酒杯碎裂的声音。
“砰!”极其亮耳。
众人回过神看去,那始作俑者正盯着贵妃目不转睛,十分失态。
西南王终于回过了神,他仓促起身请罪:“臣御前失仪,请皇上降罪。”
西南王一直镇守西南边陲,无诏不得入京。西南一片民风剽悍,历任西南王不是被逼走便是以镇守失职为由被罚走,狼狈下台。威帝登基之初便选了如今的西南王冯千钧去接手这一烂摊子,西南民风剽悍,可他是比他们更不好惹百倍的人物,从前跟随威帝便是军中有名的“鬼见愁”,冯千钧不负君望,他上任短短两三年便已威震西南。
如今这位“鬼见愁”见了皇帝的贵妃竟然震惊得连酒杯都捏碎了,若是流传出去,更为这夏朝第一美人儿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连汤贵妃都露出了惊讶之色,威帝虽不满西南王如此反应,但他一向倚重冯弦机,多有偏爱,轻声叱责一声便罢。
“弦机,不得对贵妃无礼。”
若是换了旁人,威帝兴许就直接让人削官帽了,但西南王忠勇,又是个直性子,这般不善于掩饰的人才是为君者能用之人。放眼整个凤凰台,垂涎贵妃美色之人还会少吗?但他们一个个装腔作势,折子上痛批贵妃行事张狂生活奢靡,可见到真人,一个个眼珠子还不是粘上去了?这般一想,反而像是西南王这样直来直往的脾气更讨威帝喜欢。
“扑哧!”一声清脆的笑声传来,竟比刚刚的乐声更为入耳。
威帝侧目,见贵妃欢喜,他也跟着笑了,还替西南王解释道:“他性子鲁直,却是不坏,爱妃莫恼。”
在场诸人,除却皇帝以外,西南王是汤贵妃今夜第一个注意到的人。她走上前去,居高临下地看着西南王,高眉一挑,万般风情尽染于眉目,她道:“西南王可是觉得本宫好看?”
西南王身量八尺有余,浑身都是真刀真枪磨练出的肌肉,一眼扫去便已让人心生几分畏惧。加之他有一副国字脸,且双目炯炯有神似一对铜铃,与他对视的敌人往往还未开展便要怯弱三分。
他向皇帝请罪,跪的自然是皇帝。可汤贵妃主动上前,倒像是他在给贵妃下跪一般,偏偏贵妃也不忌讳,就这样下巴微抬地质问他,颇有几分盛气凌人。
西南王莽声答道:“好看。”
贵妃一扭身,竟然朝威帝告状:“皇上,他竟然藐视本宫。”
威帝错愕:“这……从何说起?”
见惯了的人知道,这是贵妃又要给臣子使绊子了。难得进京的王爷们却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汤氏,她知不知道冯弦机力能扛鼎,她这样的身板,他可以一拳打死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