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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王彻底昏了,如同死人一般。
汤贵妃冷笑一声,道:“倒是解脱你了。”
体内像是有火在烧,汤贵妃跌跌撞撞地走到桌旁,拎起茶壶朝自己的脸浇去。
冷茶淋在她的脸上,只带来了片刻的清晰,眼前还是晃得要命,浑身燥热难耐。她软软地倒在桌子上,小口小口地喘着粗气。
双手双脚再无力气动弹,她心中一片凉意:这种药性要不散对身体伤害极大,她今日恐怕真要废在这个庆王这个贼人手上了。
意识像是绑了一块沉重的石头,直直地往湖底沉去。她在清醒与欲望之间挣扎,身体承受着最大的极限和考验。
忽然,从窗户边吹来了一阵幽幽的凉风。她闭上眼,任由这股风吹拂她的脸庞,短暂地带走一丝燥热,好舒服啊……
可惜,风很快就停了。她睁开眼,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壮硕的身影,他并未蒙面,也没有对自己的容貌做任何修饰,所以汤凤一眼就认出了他来。
那股风就是他带来的,他翻窗而入,身手灵敏地犹如一只猎豹,悄无声息地就掩盖了自己的行踪。
汤贵妃闭眼,她看似昏沉了过去,脑海里却迅速地在研判局势。他怎么会来?他跟庆王是不是一伙儿的?思索之间,她浑身一轻,整个人落入了一个宽阔有力的怀抱里。
汤凤懒懒地睁眼,只看到一个坚毅的下巴。她生得如此美貌,若不是深藏于皇宫,恐怕早已引得无数人争夺了。那日在凤凰台,冯弦机的表现让她觉得他与那些觊觎他的男人并没有什么不同,或许他胆子大一些。
今晚落入第二个男人手中,她再无力气和精力去挣扎了。
他如何躲过重重侍卫将她偷了出来,她不知道。模模糊糊间,她被揽上了一匹马,耳旁的风呼啸着,驱散了她表面的燥热。可这药着实厉害,她的意志开始被击散,她趋向着身后的热源,竟然主动抱住了他厚实的背……
风停了,马也停了,她重新落入他坚实的怀里。还未完全放松下来,她却冷不丁地被推进了一处冷泉里。
“啊——呜——”
四面八方的凉意朝她涌来,四肢百骸一瞬间被激醒,她的眼前顿时明亮清晰了起来。吞了一口冷泉水,她浮出了水面,岸边的男人正蹲着那里笑着看她,仿佛在观赏一出让人流连忘返的好戏。是啊,当朝贵妃被皇上的弟弟下药意图不轨,重重禁军都没有发觉,最后竟然要他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异姓王来搭救,真是一出好戏。
到这里汤凤终于明白了过来,冯弦机是来救她的,虽然用意不明。
“贵妃娘娘沐浴,需要本王回避吗?”他明明看得饶有兴致,却笑着说出违心的话语。
汤凤浑身浸泡在冷泉里,燥热由内而外的散去,这样的冷给了她今晚最大的安全感。她浑身都在发抖,抱着肩膀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看向他,轻促地笑了一声。
冯弦机怔了,他看傻了。
湿发贴着她的脸庞,睫毛上的水珠欲滴未滴,摄魂夺目的眉眼此时也安静了下来。她像是跌入凡尘的狐妖,既有天生的妩媚又有初入凡尘的清纯。
而那一声笑,像是敲动他心门的槌,轻而易举地就往里砸出了一个大洞。
“王爷与我不必忌讳。”泡在冷泉里,她的声音都是嘶哑的。
不必忌讳……冯弦机心神一荡,不知是为这眼前的景色着迷还是为她这句暧昧的话。
“你……”
“今晚算是我欠王爷一个大恩情,他日无论何时何地,何种境遇,只要王爷开口,我必定还你。”汤凤牙齿打颤,眼神坚定地看着他道。
冯弦机因她理智清醒的话回过神来,看她泡得差不多了,伸手递给她:“上来吧。”
今晚的狼狈被他悉数看去,再矫情似乎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她展臂在水里划动了两下,指尖触到他的,然后将手递到了他的掌心。
冯弦机双手置于她的肋下,向上一举,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她从冷泉出来了。
兜头而来一件大氅将她严严实实地盖住,他就这样抱着她的双腿往上举着,将她带入了一个温暖的屋子里。
汤凤感受到了从他身上传递过来的热量,那是一股霸道又强势的温度,瞬间就能将她身上的寒意驱散大半。她什么也看不到,于是这种触感就变得更加清晰。
好奇怪,她居然对一个才见过第二面的男人产生了一种信赖感。以她多疑又自私的性格,她如此放宽心胸去接纳一个人的好意,实属罕见。
冯弦机还不知道自己获得了多么难得的待遇,他招来侍女服侍她重新沐浴,见她有些防备,特地解释了一句:“都是哑女,不必担忧。”
汤凤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褒奖,接着便随着侍女一同进了内屋。
冯弦机也不在意,轻笑了一声,掸了掸袍子,宽坐在外间等候。
半个时辰后,沐浴更衣后的汤贵妃步出,看她精神尚好,显然还没有把今晚的变动放在心上。也是,一贯喊打喊杀的人怎么会被这样的阵仗吓住呢,看她脚踢庆王的劲头就知道她是决不肯吃亏的人。
“我送贵妃回去?”冯弦机起身试问道。
汤贵妃按了按手,落座在他的对面。她的气势还真是不错,起码在力克千军万马的统帅面前,她居然指挥得心安理得,并未任何忌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