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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奴才一定向娘娘请罪!”许忠飞快地应了下来。
威帝轻笑了一声,道:“现在就去,只是这话该怎么说你心里要有数。”
许忠点点头,道:“奴才省得,定然不会让娘娘知道陛下早已醒来。”
“嗯。”
许忠带着口谕到了承乾宫,他本以为皇贵妃被困了这几天定然心情不佳,没想到她竟然有空亲自下了厨做糕点,搞得他是第一次在厨房宣完旨的。
“哐当——”刚刚做好的一碟栗子糕就这么归于尘土了。
许忠侧过脸躲避,生怕皇贵妃一气之下让他把栗子糕捡起来吃了。幸好,她没有这么做,她只是第一时间冲出了殿门。
“娘娘——”莲藕在后面追着,她都没来得及给娘娘换身衣裳她就跑了。
许忠捂着头顶的帽子也赶紧飞奔前去,一群人一个追一个,让见到的宫女太监都停下来侧目,惊讶地看着他们跑过。
“宫里不是不能疾行?”有宫女反应过来后说。
“刚刚跑在前面的是皇贵妃吗?”
“……没看清楚,太快了。”
汤凤跑到养心殿的时候,威帝已经换上了一身龙袍,正坐在龙椅上等着她来呢。他正整理着思绪,忽然见一紫色衣裙的女子扑在门框上,倚靠着门框大口的喘气,眼睛还不错眼地盯着他。
再定睛一看,这不是他的皇贵妃吗?
在威帝的心中,他的皇贵妃从来都是高傲的孔雀,她要穿最美的华服,用最纯的胭脂,就算是一双藏在衣裙里的鞋,也要精美绝伦才能入得了她的眼。可眼前这女子,一身简单的襦裙,没有涂胭脂没有抹口脂,就连云鬓间也只插了两三个发钗,走进了瞧,还能看见她头发上的……面粉?
“爱妃,你这是怎么了?”第一次见到她这副打扮,威帝惊讶地起身,挪步过去。
汤凤扶着门框盯着他,什么话也没说,待喘匀了气息后,忽然双手掩面,身子一矮,附身哭了。
威帝在一瞬间明白了,眼眶也跟着红了。
莲藕终于追到了主子,可见此情形她却不敢上前了。跟在许忠的后面扯了扯她的袖子,两人悄悄退下。
“不容易啊。”许忠靠着养心殿的廊柱,感叹道。
莲藕抽出手绢拭汗,点点头。
许忠转头看她,道:“以后还要请莲藕姑娘多多照拂了。”
莲藕吓了一跳:“总管这是说的什么话,您这是折煞奴婢了啊!”
许忠轻笑一声,嘴角向上抬了抬,低声道:“经此一事,在陛下心里谁也比不过娘娘了。”他的声音很低,像是说给她听,又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莲藕心中一跳,转头看向殿内,心中疑惑加重。主子……真有那么难受吗?难道之前的平静都是压抑了自己?
陛下醒了,明日恢复早朝。这个消息迅速地传遍了整个宫城,有人欢喜有人愁。
威帝醒来处理的第一件事就是卸了朱格首辅的职务,君臣多年,似乎并不需要过多的解释。
“你年纪也大了,该回去颐养天年了。”简单的一句话,终结了一位三朝元老的政治生涯。
朱格是蹒跚着走出养心殿的,在心情直坠谷底后,仿佛眼前也跟着黑了起来。
可他并不能松懈,因为还有一场仗等着他呢。他缓缓看过去,在他对面,皇贵妃汤凤正站在那儿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这一刻,他才真正地领教了这个女人的可怕之处。他当然知道陛下为什么罢黜他,他的解释对陛下来说也无足轻重了,只要结果摆在这里,作为内阁首辅他便是怎么也逃不掉的了。从前他还想着陛下若醒来了也能理解他的做法,可现在看来,他对这位相处十余年的帝王还欠缺足够的了解。
如此看来,眼前的女人果然有嚣张的本领,起码她能一次又一次地赢了帝王的心。
“朱大人,好走。”她轻轻吐字,像是唯恐他听不清一般。
朱格从入仕到现在,五十年了,他的一切经营和资本竟然是断送在一个女人说中,说来真是讽刺。他抬着沉重的眼皮看着她,她笑得那般明媚和张扬,一如她初进宫时的那般……让人厌恶。
朱格没有搭理她,他现在已经输无可输了,无须在跟她多费唇舌。他抬腿往前走,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听见她说:“朱大人似乎还有两个儿子在朝中任职呢。”
朱格的脚步一顿,眼睛在刹那间变得锐利无情,他侧身抬头看她,目光压迫。
“放心,本宫只是问问罢了,不会将朱大人对本宫做的事再对你的儿子们做一遍的。”这样的手段只适合对付她,两位小朱大人还尚且用不着这么迂回的法子呢。她轻轻抚了抚自己鬓间的凤钗,笑得肆意张狂。
朱格咬牙:“臣明日就告老还乡,娘娘不必赶尽杀绝。”
“呵。”她的笑像是从胸腔里溢出来的一般,眨眼看他,轻声细语地道,“朱大人出招前,本宫可从来没有对你起过什么心思哦。怎么算是本宫赶尽杀绝呢?顶多只是适当的反击呀。”
“臣做了什么也不是为了一己私欲,而是为了天下万民。即使陛下现在一时被你蒙蔽,但终究会醒的,皇贵妃莫要太得意。”
汤凤挑唇,笑道:“啊,不能吗?赢了都不能吗?”
她这话一说,朱格似乎能感觉到喉咙里含了一口血,随时都有闭气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