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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金子猜测跟徐相有关,可他答应了主子今天去监牢的事谁也不能告诉,所以就支吾了一声当做不知。
莲藕叹气:“我总觉得她活得不快活。”虽然锦衣玉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她好像过得很苦。不爱笑,纵然笑了也是不达眼底。
小金子想到今天下午她在监牢目睹徐相自戕,虽然他看见了她嘴角的笑,但依然觉得她心里是难过的。这个难过当然不是为了徐相,那又是为了何人呢?
殿内,汤凤早已醉了过去。这一晚,她的梦很凌乱,一会儿是小时候在南疆王宫奔跑,和兄弟姊妹们放风筝,一会儿又是在群山环绕的未知之境,她站在岔路口迷路了,一双温暖地大手伸了过来,不管不顾地要将她拉着往前走。
“你是谁?”他背着她,她看不清他的容貌。
他只管拉着她往前走,不言不语。
“你再不说我就不走了!”她跺脚威胁他。
他转过身来,脸像是被一层雾气给罩住了,她怎么使劲往前凑也看清。
“你到底是谁!”
“……跟我回西南吧。”他在她耳边长长喟叹了一声。
这一开口,汤凤的梦就醒了。她坐起来环视四周,层层的帷帐堆着,她看不清是白天还是夜晚。感觉到自己的脸冰冰凉凉的,她伸手一摸,眼角竟然有泪。
她怔愣着坐在床上,心下一片茫然,竟然忘记在梦中为何而哭。
莲藕听到动静,一层层地挽起了帷帐,露出白花花的阳光。
汤凤用手一遮,眯着眼,哑着嗓子道:“什么时辰了?”
“主子,巳时末了。”莲藕搀扶她起来,关切地道,“您头还疼吗?炉子上煨了解酒汤,您喝一碗吧?”
她不提还好,一提汤凤的确感到脑袋有些沉重,也不知昨晚喝了多少。
“好。”她按摩着额角,精力不济地道。
莲藕忍不住庆幸,还好昨晚陛下在养心殿批折子批了个通宵,否则见主子这般模样,肯定要起疑心。
“陛下呢?”汤凤坐在梳妆台面前,手中摘了一片薄荷叶子轻轻的嗅,这样似乎就能让脑子清醒一些。
“陛下昨晚批折子批了通宵,今天一早又去上朝了。”莲藕道。
汤凤道:“太医那边有没有说他的伤如何?”
“太医还是请陛下保养为重,切忌太过操劳。”
汤凤轻勾嘴角,如今两地用兵,已对京城形成了夹角之势,他还能安心休养吗?
——
徐家满门抄斩,徐化在狱中畏罪自尽,这样不念旧情的处决让臣子们心寒不已。徐家何等的辉煌,徐化是相爷也是国丈,到头来竟然被满门屠尽,何等绝情。
徐化一案像是一个分水岭,徐家出事前,叛乱的也只有庆王一方,可待徐家出事后,各地都发生了□□,有大有小。
威帝王处置了徐化,放过了鲁王,似乎是将罪名扣在了徐家头上,撇清了鲁王。可等鲁王被放出宫后,他竟躲过层层眼线,一路直奔回自己的封地去了。
“混账!”威帝在养心殿发了好大的火。
“朕不追究他刺杀一案,他竟然还敢私逃出京,简直是反了!”在威帝的心中,鲁王毕竟是他的亲兄弟,他对他尚且存了几分宽容之心。当然,他也是料定了他不敢弑君才放他一马,没想到他难得的宽厚竟然给了他叛逃的机会。山东境内有不下三万的驻军,若是鲁王回了山东,一声令下,这三万士兵又将是朝廷不小的压力。
气急攻心,到最后竟然将伤口震开了。威帝低头一看,血浸染了他的龙袍,露出刺眼的红,像是他早已控制不住的局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战火四起。
“唔!”从喉咙里呕出了一口血,他当时便倒了下去。
一年前的万寿节似乎还近在眼前,当时四方来贺,齐聚一堂,他拥有世界上最广阔的国土,身旁是世间最美丽的女人,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王。一年后的今天,国土四分五裂,外忧内患一齐扑来,他终究是扛不住了。
“令西南王即刻率军剿灭庆王叛军,不得有失……”艰难苏醒后,他疲惫地躺在龙床上,用出了自己最后的杀手锏。
殿门口,汤凤停下了脚步。
“主子?”
怪不得会梦见他,原来是在给他招惹祸事啊。
——
圣旨传来西南,不管是武将还是文臣都劝阻冯弦机去做这把杀人的刀。威帝的用意实在是太明显了些,不管冯弦机这一仗结果如何,恐怕都难逃一个下场。
“不是我等杞人忧天,实在是……实在您也看到了您之前的那几位兄弟是怎样的下场了!”跟随冯弦机多年的王府幕僚凌归子叹气道,“功高盖主,实在是咱们这位陛下心中的大忌。纵然王爷平定了叛乱,到时候也不会有您什么好处,反而因为陛下都没控制住的局面被您给控制了,您想想,在咱们这位多疑的陛下心中您到底是什么位置?”
一贯主张冯弦机走出西南的温如易这一次也难得的投了反对票,他遥想道:“我至今还记得百胜大哥、周契大哥还有苏勇小将军的风姿,他们哪一个不是在战场上以一敌十往来不败的常胜将军?可如今他们坟头的草都半人高了,难道您还寄希望于咱们这位陛下心性大改了吗?”
冯弦机明白他们说得有理,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他不爱离开西南的缘故。他已经有了一个善战的名头,那么就不能再给自己安上其他的好名声了,否则便是陛下的眼中钉。陛下塞来的奸细,他安置在了王府,客气对待,陛下塞来的女人,他也乖乖地睡了……这一切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能够换取一方安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