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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咽了咽口水,一脸灰白。他家中还有新婚的妻子,还有守寡多年的老母,就这样死了吗,他不甘心。
“将军!”突然,有另一士兵从对面跑了过来,因为太心急中间还摔倒了一次,急急慌慌地跑过来道,“您快看城楼下,敌军都撤退了!”
撤退?怎么可能呢。将官迅速转身撑着血迹斑斑的城墙往下看去,果然,敌人正在有序撤离,刚刚还蓄势勃发准备发动下一轮进攻,可转眼局势却大变。
“这是怎么回事?”城墙上的士兵们都撑起身体朝下面看去,见所言不虚,有些惊呆了。
“是不是被咱们打退的啊?”有士兵兴奋地叫嚷道。
将官皱眉,努力眺望远方,有些担心是敌人的诡计。他道:“保持警惕,也许敌人是想趁黑攻城。”
“是。”
这一晚,德胜门的守城士兵们睡了一个安稳觉,虽会时不时地醒来查看外面的情况,可一夜过去了,敌人不见了踪影。
不仅是德胜门如此,朝阳门也是如此。城楼下除了血迹斑斑,一地的刀箭,敌人的汗毛都没有见着一根。当兵部尚书将此事禀报瑞帝之后,他先是一喜,然后却又心存疑惑。
难道是凤玉得手了?可就算是她得手了也不至于变化如此之快吧。大敌当前,就算冯弦机一人倒下,可他那些训练有素的将官们不是孬货,定然不会这么快将意外暴露,总得费心掩饰一番啊。
如今摆在瑞帝面前有两条路,要么相信凤玉,将田氏交还,要么不信凤玉,错过这次力挫西南军的机会。
瑞帝思来想去,决定将这重要的一环交给田氏来完成。
瑞帝召来周遂之,命他带着田氏前往约定的地方,如果凤玉来了,便将田氏交还于她。当然,他并没有向周遂之说清自己派田氏去的第二层用意。虽对周遂之已十分信任,但此事越少知道的人越好,毕竟也不是很光彩。
周遂之领命,带着田氏乘着青蓬马车一路往城门口走去。
之前与凤玉有约,若得手了,她便派人在来福客栈等候瑞帝还人。周遂之带着田氏赶往客栈,满城的闭门谢客,唯独来福客栈还将大门敞开。
掌管的在帐台后面支着下巴打瞌睡,听闻门口传来动静,提起精神往外看去。
“客观,打尖儿还是住店啊?”掌管的懒洋洋的问道。
周遂之带着人进来,说出约定的暗号:“打尖儿,两个人,不知可方便?”
掌柜的收敛的懒散,直起腰来,朝他后面的女子看去。女子虽带着帷帽,但触及到他看过来的目光仍然侧了侧身子,像是在躲避。
“大人稍候,我去后面请厨子来。”掌柜的笑着道,“小二,赶紧给两位上好茶!”
周遂之点了点头,与田氏择了一处还算干净的桌椅落座。
店小二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拎着茶壶给两人斟茶,动作流畅利落。
“两位慢用。”
须臾,掌柜的从后面请来了一女子,周遂之掀了掀眼皮,认出是凤玉身边的海棠。他点了一下头,以作示意。
海棠身着男装,一身的挺拔俊秀,她走到田氏面前,问:“姑娘是哪里人?”
“南边来的。”田氏小声回答。
“可方便摘下帷帽?”
田氏犹豫了一下,解开下颌的带子,轻轻地将帷帽取了下来。海棠对凤恬的记忆不太深刻,不敢确认她的身份。她再看当周遂之,后者搭在桌面上的手轻轻扣了扣,这便是给了信号。
海棠道:“姑娘与我到后厨来吧。”
田氏看向周遂之,后者抬了抬下巴,这便是将他交出去了:“去吧,你可以回家了。”
“回家”二字刺得田氏心脏微麻,她沉默地低下头,跟着海棠离开。
周遂之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盏,将茶钱撂在桌面上,同样起身离开。
田氏跟着海棠东拐西拐,一路朝着城边走去,海棠习武之人,脚程非同一般,田氏在后面跟得很辛苦。她并不记得海棠,对她也十分生疏,此时一路小跑着跟在她身后,连出声抱怨一下也不敢。
就这样,海棠还不满意,停下脚步转头看她:“我们要绕过这座山出城去,你最好走快点儿。”
田氏一边走一边拭汗,气喘吁吁地道:“翻过这座山?”
“怎么,你还想大摇大摆地从城门口出去不成?”海棠哼了一声,不悦地道。按理说田氏是南疆王室的后裔,海棠不至于对她这般无礼,但一想到就因为她要让凤玉以身犯险来淌京城这股乱流,海棠对她便没有好脸色。
田氏看出她对自己有意见了,识趣地闭嘴,不再多言,只一心一意地跟上前面的步伐。
海棠见她闭嘴,满意了,风风火火地往山上走去。
可怜田氏这些年来娇生惯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来就跟着海棠这般的折腾人,差点儿去了半条小命儿。
翻过这座山,山脚有士兵把守。这几个“菜头”并不能阻挡海棠的脚步,三下两下放翻了人,拉着田氏闯过了最后一个岗哨。
城郊一处农院,凤玉便在此等候。
亥时初,海棠二人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院门口,里面的人赶紧将人迎了进来。
田氏见到达了目的地,前脚刚跨过院门,后脚便双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她浑身狼狈得很,上好的衣衫被树枝挂得破破烂烂,早起梳好的妆面也被汗水浸湿花掉,此时双眼无神地呆坐在那里,真有几分落难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