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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知津今天来提亲,一身锦衣玉带,再加上容光照人,他一进来,铺子里仿佛都亮堂了几分,掌柜连忙拱着手去招呼:“公子想看点什么?”
姜知津微笑:“我不用,我家新娘子要买。”
掌柜这才见两人手拉着手,连忙摆出金光闪闪的生意面孔笑道:“二位真是珠联璧合的一对玉人呐!将来定然是要白头到老子孙满堂的!夫人要买些什么?敝店有成衣,有布料,金陵新到的云缎,川中刚来的蜀锦,敝店是样样不缺……”
就冲姜知津这一身的华衣,掌柜自是要拼命推荐上等货色,一面说一面让伙计开箱子拿这些镇店之宝,结果温摩手一指某个角落:“那套衣裳拿来我瞧瞧。”
那是一套粗布短打,颜色灰朴朴,乃是铺子里最便宜的衣服没有之一。
掌柜疑心自己听错了,拿起来再三问:“这件?”
“就这件。”温摩接过来,递给姜知津,“去换上吧。”
姜知津和掌柜的,同款震惊。
他这辈子就没穿过这么粗糙的衣料,抗拒道:“我不要。”
“那可不行,你自己的衣裳太招眼了,家里要是追上来,随便一问就能找着我们,你想被抓回去吗?”温摩跟他讲道理。
姜知津:“……”
……到底是谁招眼?!
“我不会。”姜知津一脸委屈,“小年子不在,也没有丫环,也没有嬷嬷……”
温摩一把接过衣服:“我来帮你!”
姜知津:“!”
你会不会太主动了一点?!
铺子往里走有一间小屋子,是给客人更衣用的。
温摩带着姜知津进去,第一关就遇上了麻烦。
姜知津腰上系着蹀躞带,带钩是金质镶玉,华贵异常,且做工精细,严丝合缝,温摩从来没有解过这玩意儿,摸索了半天都不知道怎么解开。
屋子狭小,一个人尚可活动,两个人便有些挤,这会儿温摩又靠得这样近,姜知津嗅到她身上有一股十分清冽的味道,像是春天里树林间特有的芬芳。
她解了半天不得要领,忽然拔出了刀。
姜知津的瞳孔收缩一下。
这么快就要现出真面目了么?
姜知泽好不容易终于换了个手段,原来结果仍是殊途同归,还是想一刀要他的命,想逼出他的杀手锏?
“站好别动。”弯刀雪亮,指向他的腰间,温摩眸子沉着,“等我把它砍了。”
砍……砍什么?
姜知津怔了怔才反应过来,捂住腰带整个人后退,背抵上壁板:“你、你冷静一点!”
温摩有点讶异,他这一声好像和之前天真的样子有点不同。
“我……我怕怕……”姜知津可怜兮兮地道,“姐姐,你能把刀收起来吗?”
温摩这才发现自己吓着人家了,试着解释:“不是,你这腰带太难解了,我只能……”
“咔嗒”,姜知津解开了那条镶金砌玉的蹀躞带,并上面的玉佩荷包等物,递给她。
“……”温摩,“你不是……不会换衣服吗?”
“嗯,不会换脱衣服,但是会解腰带!”姜知津一脸骄傲的样子,“姐姐,我解得好吗?”
“好好好。”温摩直接上手替他把外袍扒了,把那身灰衣给他穿上。
完了之后端详半晌,觉得实在是差强人意。
是不是里衣太白了?明明是一身灰不溜秋的粗布短打,穿在他身上怎么就突然清清爽爽起来?
明明是松松垮垮的样式,怎么穿在他身上就异常整洁了起来?
这姜知津脑子虽然不好使,但身材真是没话说,宽肩、细腰、长腿,再加上老天爷格外偏心的一张脸,大约披只麻袋也一样好看。
温摩想了想,从墙角蹭了点灰,抹在姜知津脸上,再在他衣领上蹭了蹭手,勉勉强强让他略微接近了一点“小厮”的身份。
姜知津强忍着翻脸的冲动,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姜知泽果然换套路了,不再是明枪暗箭的刺杀,而是派她来整垮他的内心。
——她一定是知道他最讨厌脏吧!!!
*
离开铺子,温摩在街头站住脚。
她在深山里从不迷路,每一棵树、每一株藤蔓以及每一缕阳光都会为她指明方向,但在京城的街头人太多、屋子太多、街道太多,声音太过喧嚣,她反而辨不清方向,一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姜知津问:“姐姐,我们去哪里?”
“得意楼。”她依稀记得入城的时候经过过,,对得意楼辉煌的彩楼还有着清晰的印象,可到底是在哪个方向来着?
“得意楼?”姜知津的眸子深处微微掠过一抹流光,“姐姐要去得意楼干什么?吃狮子头吗?”
温摩眼睛一亮,“你去过?”
“嗯,他家的狮子头可好吃了,我常去的。”
“太好了,带上你原来还有点儿用,你记得路怎么走么?”
“记得!”姜知津笑眯眯答,指了个方向,“就在那边!”
然而接下来……
“姐姐姐姐,那边有泥人!”
姜知津一面说一面折向东面,温摩只得掏银子给他买泥人。
“姐姐姐姐,糖葫芦!”
姜知津拉着温摩朝南追上扛着糖葫芦的小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