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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摩喃喃,“原来中原的山长这样……”
后来她才知道,这猎场有专人侍弄,以便贵人们随时都能来纵马飞驰。猎物也是专门养好的,除了临时找来家养猎物之外,便是山林中的兔鹿等物,平日里也没少人来喂它们,因此见了人不但不逃,反而凑上来讨吃的。
然而这次它们不单得不到食物,反而被一箭穿喉,仆倒在地,随从们奔过去捡起猎物,大声恭喜主子,同行的人也一片艳羡之声,那人抱拳答礼,满面笑容。
温摩无语半晌,问姜知津:“你们就是这样打猎的?”
“大概是吧。我以前没有进来过。”姜知津好奇地左顾右盼,“姐姐,那儿有只兔子!”
温摩看着那只埋头吃草的兔子,毫无出手的冲动, “算了,没劲。”
她将雷弩搁下马鞍旁的袱袋中,这马高大神骏,银鞍红缨,又漂亮又威武,摸了摸马颈上的鬃毛,手心痒痒的。
温摩越看越爱:“津津,你是多大的时候学会骑马的?”
“很早很早很早。”
大约是七岁之前吧。温摩想。七岁之前的姜知津是被老天爷宠爱的神童,太学六艺,样样皆通。
她没骑过马,无法比较骑术的优劣,但听说初次骑马的人多半会颠得骨头疼,她坐在姜知津身前却是又舒服又稳当,姜知津显然不止会骑而已,骑术应是十分了得。
“教我吧。”温摩道,“我想学。”
“好啊!”姜知津让温摩握住缰绳,然后握住温摩的手,“骑马太简单了,你只要握着缰绳,让它往东,它就不敢往西,阿摩姐姐你这么聪明,很快就能学会的。”
温摩照着他的教导,认真地学习控缰之法,完全没发现,此时的姿势让她完全被姜知津拥住,怀里抱住人,手里握着手,一向讨厌打猎的姜知津,忽然觉得打猎实在是天底下最有意思的事情,一年一次秋猎哪里够?最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来!
其余贵介公子瞧着他俩,起初是暗中嘲笑,傻子就是傻子,来了猎场也不知道怎么打猎,回去定然是最后一名,长辈们的赏赐和贵女们的欢呼是永远轮不到他的。
但目光落在温摩身上,他们的想法就有点变化了——温摩照着阿娘做得那件外衣订做了不少,窄袖修身,毫不吝啬地露出了美好身段,裙摆分作八幅,站起来亭亭玉立,却丝毫不妨碍走动,此时骑在马上,裙摆如花瓣一样绽放,越发衬得腰肢纤细,身段玲珑。
人们头一次羡慕姜知津,直巴望将这样一个美人拥在怀里的人是自己。
只有风旭尾随在姜知津的马匹左近,悄悄向姜知津递了个眼色:兄弟,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教人骑马的吗?
姜知津笑着对他眨了眨眼,问他:“三哥你怎么不去打猎?”
风旭:“……”
兄弟沉迷美色,他该如何规劝?
如此明显的逐客令,风旭当然听得出来,他向后面跟来的姜家随从道:“好生照看你们公子。”
随从们应命。
风旭最后看了姜知津一眼,拔转马头,带着随从向着一只雄鹿追逐而去。
好在温摩脑子灵便,身手灵敏,不一会儿便学会了控马,还让姜知津下马,她想自己一个人跑一跑。
姜知津:你就不能学慢点吗?!
他恋恋不舍地松开手下马,还得强忍着心头的无奈,露出一脸欢欣的笑容:“阿摩姐姐真厉害!”
第一次感受到了演戏的艰辛。
温摩控着缰绳,身体像是和马合二为一,马在飞奔,就是她在飞奔,跟坐马车比起来,简直畅快到了极点。
全身的筋骨都活络了起来,直想放声高歌。
一只鸟从树梢飞过,温摩每一根神经都处在兴奋状态,抬手拔起雷弩,对着上空就是一箭。
鸟儿戴着弩/箭斜斜在前方山林栽下去,那边有片低矮树丛,马匹不能进,温摩指着那个方向,大声朝姜知津道:“津津,鸟!”
她原意是让姜知津吩咐人去捡,但姜知津自己痛痛快快地应了一声:“好勒,我去帮阿摩姐姐捡!”
看着姜知津奔向矮树丛的背影,温摩在马背上笑了起来。
跟姜知津在一起,好像总有很多有趣的事可以做,好像总是能这么开心。
她掉转马头,算着她再跑两个来回,姜知津应该就把鸟捡回来了,可马才奔出不远,她忽然听到那边传来远远的一声惊呼,好像是姜知津的声音。
然后便听到随从们的尖叫声:“公子!”
“快来人呐!”
“救命啊!”
“杀人啦!”
温摩大惊,急急回头,就见矮树丛那边有一名黑衣蒙面人,手里抓着姜知津的腰带,姜知津整个人似已晕了过去,毫无知觉,给他拎在手里。
“津津!”
温摩一面纵马往回奔,一面抬起雷弩向那人射去,这样的距离下,她的雷弩有自信射中飞鸟的眼睛,但那个人的身形比鸟还要迅疾,几乎只是闪了闪,便不见了人影。
“怎么了怎么了?”周围打猎的贵公子们听到声响纷纷围过来,更有几个恰好目睹了这一幕,立即高声道,“有刺客!大家戒备!”
随从们立刻拔出刀剑,紧紧护住自己的主人。
温摩的马不停蹄,直奔矮树丛,到了近前马儿过不去,她即刻翻身下马,滚落在地,落地时,左手已经扣准了雷弩,弯刀也已经握在了手中,整个人已是猛兽亮爪的攻击姿势,只是,眼前空空,什么人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