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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详情,已经写在了案卷上, 诸位可以细看。”说着,陈山海从怀里掏出几份案卷, 分发给在场几位有头脸的人物。经过递到姜知泽身前时,陈山海的手臂一歪, 故意递到了六叔手里。
温摩也拿到了一份。
羽林卫打架闹事第一名, 审案子则门外汉, 不知从哪里抓来的人手, 案卷上的字迹倒是意外的工整秀丽, 似乎是宜和的笔迹, 上面还盖着个印章,但用的是篆字, 温摩不认得。
上面写得明明白白,小金子受姜知泽指使盗暗卫令,原本答应给小金子黄金一万两回乡, 没想到才出城门,小金子便受到追杀,幸好碰上了羽林卫,不然早就是一具死尸了。
温摩知道打猎什么的根本都是借口,世上也从来没有什么“幸好”,根本原因,是风旭一直注意着姜知泽的动静,所以才能派陈山海及时截住小金子。
要很用力,她才能克制住心中的狂喜。
案卷在姜家长辈与来客的手中传递,细碎的低语像无形的波涛席卷整间大厅。
姜知津将脑袋凑到她身边,跟她一起看,歪着头,道:“所以,是大哥派小金子来偷玉牌的?”他的声音满是困惑,“可是大哥不是说不会抢我的东西么?”
他说着,狠狠瞪向小金子:“一定是你乱说的,对不对?!你想陷害我大哥,你是坏人!”
这话说出了三叔公一派人的心声,姜知泽脸色微微发青:“小金子,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指使我的人,不就是大公子你吗?”小金子抬头死死盯着他,“这么多年我为你监视二公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一直想要的暗卫令,也是我替你拿到了手,结果你是怎么对我的?用一万两银子哄我出城,准备杀人灭口!姜知泽,你不是人!”
姜知泽摇头:“真是不可救药。我只问你,你用玉牌将我的暗卫令掉包,现在暗卫令在何处?只要你乖乖交出来,我可以既往不咎。”
“大公子,这份案卷并非羽林卫私下刑讯,你看看,上面还盖着大理寺的章。”风旭道,“小金子的供词句句属实,你还要矢口否认?”
姜知泽冷冷道:“我只知道大理寺是三殿下的大理寺,三殿下想用大理寺的章,那还不是一句话的功夫?”
风旭微怒:“大理寺卿李严清正严明,名满天下,你自己一肚子坏水,就把天下人想成全和你一样!
姜知泽叹道:“阿旭,我知道良和走得早,你心里一直怪我,可我心中的丧妻之痛,你又怎么能体会?逝者已矣,你如此费尽心机,单是难为我,我也认了,可你对付的是姜家,伤害的是姜家的名誉,搅乱的是姜家的局势,这一点,我绝不能容!”
温摩在袖中握紧了手/弩,好想对着姜知泽的背心来上一箭。她发现了,压根不能给这人开口的机会,说来说去,谁都有私心想陷害他,只有他一个人皎然如雪,出尘不染。
偏偏三叔公很吃他这一套,姜家人对皇家有天然的敌意,一个个虽没明着帮腔,望向风旭的眼神却十分不善。
陈山海忍不住道:“各位,证据都在大理寺存着呢。有二十张五百两的银票,可是全从姜家的钱庄出的。姜家的各位大爷们要是有名,一查账不就清楚了?要我说,大伙儿别听他叽叽歪歪,他在继任仪式上拿不出暗卫令,摆明就是个假货,搞不好他爹真是给他杀的,你们有空不如好好去查一查当年的旧账。护短也要挑个人吧,这种连人都算不上的渣渣,何必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温摩忍不住在心中给陈山海叫了一声好。
姜家三叔公一派脸上都有点挂不住,六叔一派则有点跃跃欲试,想趁机打压姜知泽。三叔公不等他们开口,先道:“殿下,诸位,此事乃姜家内务,与外人无涉,无关人等,还请莫要插手。”
这句话倒是让人难以反驳,有些不想惹麻烦的客人立即准备告辞,然而没等他们走出大厅,门外有人踏进来,朗声道:“对不住,此事已非姜家的事了。”
是李严。
他穿一身官服,带着几名衙役,厅上随便哪一个人品阶都比他高,但他身形挺拔,不卑不亢行了一个礼,“据案犯古氏与温诚供认,姜知泽曾伙同此二人买/凶/杀/人,罪证确凿,下官按律索拿姜知泽归案。”
“放肆!”三叔公怒喝,“你当姜家是什么地方?你一个大理寺卿,也敢来这里抓人?!”
“下官是大理寺卿,犯人在哪里,下官就能去哪里。天子犯法,尚与民同罪,何况大公子还不是姜家家主,下官依律行事,有何不可?”
姜知泽冷着脸道:“才说李大人是三殿下的人,李大人这就来了。不知道我在何时何地犯案,又是怎么个买/凶/杀/人?”
温摩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一丝难以压抑的怒气,这一波波的攻击宛如海浪般滔滔不绝,一浪又一浪,他已经快要应付不过来了。
如果这一切都是风旭的安排,温摩几乎要拜倒在风旭的脚下。
谋术又是另一场狩猎,没想到风旭竟然是这样的高手。
李严没有看他,反而面向厅上诸人,道:不久之前,相国寺附近死了十二名黑衣人,当时京兆府断定是江湖仇杀,然而下官另有线索,据古氏所言,她要谋害温家大小姐,大公子派人相助,那些黑衣人牙齿中皆封有毒药,与这几位黑衣人一模一样。若不用布巾堵住他们的嘴,他们当场便会服毒自尽。大公子,徐广的宅子,您也常去吧?那里头的尸骨,也有您一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