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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才担心这个问题, 不觉得太晚了么?”
宜和:呜呜,之前玩得太开心了根本没想这些嘛。
“放心吧,除非仡族背叛大央, 投靠伽南,否则谁也伤不了我们。”
姜知津说完,跟上前面的阿祖,向阿夏道:“阿夏,阿祖年纪大了,抱不动阿夏,阿夏到阿爹这里来好不好?”
阿夏对这个新来的阿爹正充满好奇,伸手便扑向姜知津。
姜知津头一回抱小孩,郑重其事,生怕她跌着。
阿祖带着他回到竹楼,让他到天神面前跪着。
仡族的天神没有形体,所供的乃是一截被雷劈焦的神木。
“天神能看透人世间所有秘密,诚心向天神祷告,精诚所至,天神便能听见。”阿祖的声音含浑而低沉。
姜知津自幼便信奉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从不信神佛,但在这幢清凉小楼内,面对那截无声的神木,想象着温摩从前无数次也曾经这样跪在它的面前悄然许愿,一下子便觉得这位天神十分亲切起来。
他轻轻把阿夏放下,然后在神木前跪下,双手合什。
阿夏歪头学着他的样子,也跪下,合什。
宜和闲着也是闲着,也跟着跪下。
姜知津眉眼低垂。
天神,若你真有灵,当知我为何而来。我想要和我的妻子在一起,一生一世白头到老,直到死亡降临,我们也要合葬在一处,生世轮回,永不分离。
阿祖往茶炉子里放了些茶叶,又放了些晒干的草根叶片,清苦辛烈的气味在屋内蔓延,熬出一碗黑漆漆的汤汁。
最后洒了一把香灰在汤汁里。
“喝了吧。”
阿祖把它递到姜知津面前。
宜和生长在深宫之中,对某些事情极为敏感,她悄悄拉了拉姜知津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喝。
但姜知津接过来,吹了吹便喝了下去。
宜和有点着急。
津哥哥太轻率,已经中了毒,怎么还能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
而且这东西未免也太奇怪,光是用闻的她就能吐出来。
果然,片刻后,姜知津捂着腹部,额上泛出一圈冷汗,双唇煞白,“哇”地一声,吐出一口紫郁郁的鲜血。
宜和大惊,果然!津哥哥中招了!
阿祖看了那口血一眼,“不会要命,但在肚子里也不好受吧,我们族里没有人会做这种事,所以,这毒是你自己服下的?”
姜知津点头。
宜和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若你这样做是为了阿摩,那你就做错了。”阿祖道,“阿摩若是喜欢你,一定不想看到你为她伤害自己,阿摩若是不喜欢你,你再伤害自己也没用。”
姜知津道:“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阿祖不必告诉她。”
阿祖叹息:“年轻人,有时候做得越多,便错得越多。”
从竹楼出来后,姜知津一回身,就看到了咬着手指跟在他身后的阿夏。
姜知津一笑,蹲下身,向她张开双臂。
每个孩子都懂得这个姿势,这是欢迎的意思。
阿夏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扑进了姜知津怀里。
她喜欢这个阿爹,因为他的衣裳特别滑特别软,摸上去特别舒服,他头上的小帽子——金冠——也特别好看,最重要的是,他总是愿意蹲下来,矮下身跟她说话。
仡族的女孩子们也没想到,温摩离开后,姜知津这么快就找到了最喜欢的人。他整天带着阿夏,几乎是影形不离。晚上姐妹们还想去他窗下唱个歌,结果人家打开窗子,客客气客地道:“阿夏在睡觉呢,姐姐可否白天再唱歌?”
白天还唱个屁啊摔!
姐妹们只好悻悻然放弃了。
族中男子几乎都跟着温摩进了大山,对于阿夏来说,眼前只得这么一个阿爹,当然要粘得厉害些。
这个阿爹并不像别的大人一样跟她说“阿夏你去玩吧”,反而跟她一起挖蚯蚓,捕蝴蝶,掏鸟蛋,不管她做什么,这个阿爹都笑眯眯地陪着她一起,仿佛永远也不会离开。
阿夏太喜欢他了。
这天阿夏身后背着一张小弩,兴致勃勃来找姜知津:“阿爹,我们去打小鸟吧!”
像以往任何一次一样,姜知津含笑道:“好。”
他弯腰将阿夏抱起来,找到山脚下,仡族的孩子乃是为山林而生,在山中拥有与生俱来的灵敏,阿夏力气还小,但准头已经显露出明显的优势,好几次箭矢都能擦着鸟儿飞过。
姜知津看着阿夏,像是看一个小小的温摩。
阿摩小时候就是这样吧?
不需要学女红针黹,也没有人她要笑不露齿,她带着她的弓/弩与弯刀在山林间飞奔,像一只小鸟,或一只小鹿。
这些日子他听了温摩小时候许许多多的趣事,知道她五岁便和大人一起进山打猎,知道她十四岁在山崩中救了鹿力和一干族人,也是在那一次奠定了她少族长的身份,并收获了鹿力的一颗痴心。
“好讨厌啊,鹿力是我们仡族第一美男子,可惜从来不让别人给他唱歌,真的是暴殄天物啊。”
女孩子们都这样说,并且还要多加上一句,“姜大人你也是,阿摩已经不要你了,你难道就不想换一个试试?”
虽然很讨厌鹿力,但在这一点上姜知津无比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