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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才觉出不对,他拎着这么大麻烦干什么?真给人追上,还以为他是掳走公主的刺客呢。
果然,那边厢已经响起了惊呼声。
“来人呐!”
“抓刺客!”
“那边那边!”
陈山海哭丧着脸:“你到底在干什么?”
有必要这么陷害我么?
宜和真诚地道:“我也是没办法,这样吧,你有两个选择,一是承认跟在这里偷情,二是承认你是掳掠公主的刺客。”
陈山海欲哭无泪:“你这不是逼我选第三个吗?”
“第三个?”宜和讶异,“哪儿来的第三个?”
“选择去死。”
宜和怒了:“娶我就这么难吗?!”
“祖宗,我只是个四品官,能来姜家赴宴,还是因为这次护送你和姜知津回京有功,人家看在你们俩的面子上才给我发帖子的。”陈山海道,“我要真和你有私情,你父皇要做的就是先把我砍了,然后再把知情的人砍了,你依然是冰清玉洁的公主,知道不?”
宜和道:“才不会。父皇最心疼我,我去他面前哭他个几天几夜,再不然我就绝食,和你同生共死,他一定舍不得砍你。”
她的语气坚定,眸子里有坚毅的光,这种光陈山海在她学刀的时候见过,在她要去南疆的时候见过,对它的威力深有体会。
“没、没必要吧?”陈山海的声音有点打颤,“何况你真有这决心,直接告诉陛下你不想嫁姜知津不就完了?”
宜和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十分十分复杂。
陈山海一直觉得女人是一种复杂的生物,而宜和这一眼,在他看来差不多是京城全部女人的复杂性加起来都比不上的那一种程度。
然后她捧起陈山海的脸,慢慢地道:“你以为我这么做,只是不想嫁给津哥哥?”
陈山海的声音越发抖得厉害:“不、不然呢?”
“我是想嫁给你啊笨蛋。”宜和望着姜家各处涌动的火把,看着火把下攒动的人头,以及席上因受惊而四散的人们,认真地、坚定地、一字一字地道,“我喜欢你,回宫以来,想来想去都是你,我不要你当面首了,你当我的驸马吧。”
周遭的喧哗近似沸腾,姜家府兵很快就要搜到这里来,陈山海的脸被那双纤秀的小手捧住,就好像命运一起被捧住,动弹不得。
半明半暗的光线中,宜和的脸清丽得不可思议,好像集结了尘世中所有的发气才开出来的一朵纯白之花。
鬼使神差地,一个“好”字像气泡那样想从他嘴里冒出来。
还好理智在最后关头出现,死死把它按住了。
宜和看懂了他那一瞬间的动摇,以及动摇之后的清醒,她恼了:“是你说过我是大央唯一的公主,我要什么都可以的!现在我就是要你!我只要你!”
陈山海点头:“好,我知道了。”
宜和:“………………………………”
他说什么?
知道了?
她,堂堂公主,剖白心迹,他就回个“知道了”?!
宜和忽然有种掐死他的冲动,并且真的去掐了。
她掐着他的脖子,用力摇晃:“不算!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答过!”
“小声点儿。”陈山海拉下她的手。
宜和敏感地注意到他没有松开她的手,而是捂在了掌心里。
他的手好大,好暖。
宜和脸红了。
“那个……老实说我从来没想过要当驸马……”
宜和一听,猛然抬头,眼睛里又要射出刀子。
但这是陈山海的心里话。
在今夜之前,他只想升官发财,脑海中一旦蹿出“驸马”两个字,只会想到“不知将来哪个家伙这么倒霉”,但想完之后又会轻轻叹一口气,因为有宜和一生相伴,那个倒霉的家伙的一生应该会很热闹、很快活吧?
南疆一年多的时间里两人朝夕相伴,回京之后却再也没有见过面,陈山海是不肯承认自己会想宜和的,但宜和一下马车他便看见了,而且他之所以会刚好出现在那扇窗外,也根本不是什么巧合,是他注意到宜和的身影,才不由自主跟了过去。
当时他还暗暗地想:妈蛋当了一年的护卫好像当出习惯来了,简直是控制不住随时随地保护公主的冲动。
“不过,现在就算我想当也当不了,我才不过四品,还要你哭求才能当上驸马,我还要不要面子?”陈山海顶着刀子,顽强地把话说出来,“给我五年时间,五年之后,我必封侯戴爵,回来向陛下求娶你。”
宜和一双眸子看着他良久,声音有点发紧:“真的?”
陈山海道:“要是有一字虚言,就让我当六辈子穷光蛋。”
“那可说定了。”宜和心里头说不出来的满足,声音又软又甜,牵着他的手,“好吧,我们走吧。”
陈山海定定地看着她稳稳站在地上的脚:“……脚不扭了?”
“自己它扭回来了。”宜和活动活动脚踝,笑容灿烂。
在她的身后,灯火与火把交相辉映,像是坠入尘世的星海。
而她的笑容是最亮的那颗星。
第146章 番外九 达禾X小铃儿
达禾从来没有这么冷过。
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冻死了。
南疆的冬天温暖如春, 达禾从来没有感觉寒冷是什么滋味,但现在他倒在霜冻过泥泞里里,天阴沉沉的, 冰凉的雨丝飘洒下来,好像要将他全身冻成冰,让他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