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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周子非忙得连人影都摸不着,却依旧记得睡觉前发“晚安”给她,这小小的两字简直就是她的定心丸,风筝飞得再远,线终归还是攥在她手里的,可现在她却有些不安,外面百花争艳,随时都会迷人眼。
仿佛有了感应,她这儿刚有一些动摇,周子非第二天中午就跑来和她一起吃中饭。
算起来已经四五天没见了,此刻,他们在桌子两边落座,隔着热腾腾的饭菜看着对方,感觉熟悉又陌生,莫名有些讪讪的。
田孜问:“你的事情忙得怎么样了?”
周子非脸上有些志得意满,说:“差不多了,有七八成的把握。”
田孜的一颗心立刻落地了,他向来谨慎,没有一定胜算是不会把话说那么满的。
她举起酒杯,笑盈盈地说:“功夫不负有心人,祝贺你!”
周子非说:“现在为时还早。”
却也一饮而尽。他放下酒杯,眉宇间一团欢喜,分明也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他最初并没有什么把握,不过是凭着年少时的孤勇奋力一闯,亏得他之前海外读书时积累了一些人脉,当初他蓄意结交,现在大家都乐意扶他一把。
但他内心深处,依旧感觉自己像在走钢索一样,摇摇晃晃,随时会掉进万丈深渊,非得摸到对岸才算数。只不过对着田孜热切的目光,他体内的豪情一涌而上, 得让她觉得自己是个有点本事的男人才行。
一顿饭吃得飞快,周子非又要赶着去见什么人,开车门时他踌躇了一下,突然伸手摸了摸田孜的头顶。
她刚刚到他下巴那里,一低头就能看到那个雪白的头旋儿,头发乌黑,散发出甜橙香味,这么多年了,她还是喜欢同一款洗发水。
周子非心神动荡了一下,低叹:“真希望这一切快点结束,我有很多话还没找到机会给你说呢!”
这话说得暧昧黏稠,似乎有很多呼之欲出的言外之意。
田孜心跳骤快,又飞快地环视了一圈,怕被熟人看到。
他殷殷叮嘱田孜,一定记得周六和他吃饭的事,他已经在高级餐厅定好位置了。
田孜羞嗒嗒地应下了,之前那点小动摇早就飞到爪哇国去了。
周子非的车走远了,田孜看看表,离上班还有一段时间,就信步四处闲逛,不知不觉逛到了附近一家商场里,鬼使神差般地,她买了一瓶一模一样的香奈儿五号。
她把香水放在包里,一下午都像揣了个定时炸弹,一回到家就立刻把它塞进了抽屉最深处——她大概是疯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把它拿了出来,轻轻在空气里喷几下,然后踮起脚尖在香雾里旋转,空气中先嗅到依兰与橙花的淡雅,然后是五月玫瑰和茉莉清幽的香味,又仿佛有酒味,不然她怎么会些醉意呢?
时间过得那么快又那么慢,周六很快到了。田孜换了一条美丽的长裙,擦了南瓜色口红,坐在窗户边的桌子旁静静地等周子非来接她,心情雀跃而又忐忑,仿佛初次约会的少女。
终于,周子非出现在院子里了,遥遥能听到他热络地和安家二老打招呼的声音。
田孜浑身的血立刻沸腾了,她起身照了照镜子,镜子里的那个人双眸含春,脸颊绯红,简直不像个样子,她拍拍自己的脸,深呼吸,下楼了。
俩人在楼梯中间碰面了,一看到对方就笑了。
周子非穿了西装,打了领带,非常隆重的样子。
他眼神热烈,盯着田孜说:“你今天真漂亮。”
田孜裹着大衣,不好意思地笑笑,心里却想:等下脱了外套你才知道什么是惊艳呢,就不信你今天还能忍住。
她是个爽利人,对他们这种含含糊糊的关系早就不耐烦了。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餐厅是非常高档的西餐厅,音乐细细,环境清幽,食物可口,周子非提前两周才预定到。
如田孜所愿,一脱下大衣周子非的眼睛就直了,那条裙子有些小心机,腰掐得细细的,前面还好,背后却有一片镂空,肌肤雪白,一对美丽的蝴蝶骨若隐若现。
田孜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红酒,心里有些小得意,男人到底还是男人。
周子非把晚餐安排得非常浪漫,吃着吃着就有拉小提琴的人专门过来给她拉了一曲生日快乐,还有一盒长颈玫瑰,丝绒般的花瓣娇艳新鲜,上面隐约还有露珠。
田孜晕腾腾的,做梦一样,即便知道这都是哄小女孩的把戏,她还是非常开心,有人愿意花心思哄你就要知足,何必戳破,何必苛求呢?
吃到最后,周子非推过来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礼盒,略有点紧张地说:“田孜,生日快乐,我......”
田孜温顺地接了过来,攥在手心,等他下面的话,手机却突然响了,周子非看了眼屏幕,眉头皱了起来,还是起身去接了。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田孜已经默默地吃完了甜品,他脸上依旧挂着笑,气氛却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田孜说:“有急事?”
“没事儿。”
周子非当着她的面把手机关了,说:“今天你的事最大!”
田孜抿嘴一笑,心里像灌了蜜一样,甜丝丝的。
周子非却打住了刚才的话题,只是闲闲地和她聊一些别的事。
那是一个晴冷晴冷的夜,月色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