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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他喝了那药,脸色变好了,手脚也活落了,脑子却依然固执不已,虽不开口说要杀我,可看着我的那个眼神,还是恨意甚浓。若不是怕他恼羞成怒挥刀便砍了我,我真想好好地听他亲口对我说一遍,究竟我是犯了什么了不起的大罪,让他非要致我于死地不可?
但眼下我也顾不上他的恨与不恨了,我只想找许白羽好好聊一聊。胡大海已经死了,胡大娘又成了这副模样,他们两个都曾试图攻击我,我觉得自己似乎成了这个病的催化剂,若真是这样,我还是早早离开这里为好。
许白羽坐下后与我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你的身上真是没有伤?”顿了一顿,他又补充道,“我是指被胡大娘抓出来的伤,今天你采花时受的伤不算。”
“我已让小叶子替我检查过,我身上确实没有伤。”我很平静地说道,“幸亏昨天穿的衣服较多,她只是抓坏了衣服,并未抓到我。”
我听着他问我的那句话,觉得自己心中的疑问我更深了一层,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我有没有被抓伤,这问题很严重吗?莫非被抓伤了,这病便会传染给我?”
许白羽摇了摇头,苦笑一下,说道:“我还未确定,这病究竟会不会传染,现在还不好说。但我有在胡大娘的手臂上发现一个伤疤,应该是被抓伤的。那天胡大娘发病后及时被我们制止住了,她的身上并未有自己抓伤的痕迹。除了肩胛上被贺求名的钉子扎伤外,就只有手上的那处伤痕了。”
“你怀疑那处伤痕是被胡大海抓出来的?”我谨慎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我是有这么想过,胡大海发病的时候,胡大娘很可能在场,被自己的儿子抓了一下,也在常理之中。但我还并有更多的证据,来证明这个病是不是会通过被抓伤而传染。”
“若真是这样,那几个送胡大海来这儿的乡亲,在绑他的过程中也很有可能被抓伤。他们要是被传染了,岂不是?”说到这里,我自己都被这个假设给吓了一跳,激动地站了起来,绞着双手不知要如何是好了。
许白羽心中所想的怕也是这个,他的不安完完全全地写在了脸上。他也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用平日里少有的严肃对我说道:“我希望你能陪我去探访一下那几位乡亲。原本我想找小叶子陪我去的,但她要照顾贺求名,我怕将你单独留下在这儿,他见着你,万一气不打一处来,顺手将你杀了,倒也可惜。”原本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还是相当凝重的,可越说到后面,那口气越是不对,听着真是让人恶心。
虽然许白羽讲话的口气让人心里不痛快,但我还是没有拒绝他的请求,一同去寻找当日里送他来许家的那几位乡亲。
按照路途的远近,我们先去找了一位名叫李荣华的木匠师傅。他跟胡大海是邻居,从小一块儿长大,感情自然是没话说。可他一见到我们,便显得神色十分慌张,对于我们提的问题都只用“不知道”三个字来搪塞,好像死的那个胡大海根本不是他的好兄弟,倒像是他的仇人,让他如此地莫不关心。
许白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像是随时会失去耐心挥拳打在李荣华的脸上。我怕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把事情给弄僵了,便扯扯他的衣袖,让他往后退,让我跟李荣华说几句。
“那天是你和其他几位乡亲把胡大海送来诊治的,第二天你也陪胡大娘来许家探病,想必你与胡大海的交情不浅,你真的不想对我们说什么吗?自己的好朋友死得不明不白,你觉得心里高兴吗?”我一边放缓自己的语气对李荣华说道,一边仔细地观察着他的反应和小动作。想必我是香港警匪片看多了,学了点皮毛,跟“证人”谈话的时候也晓得要从他们那些不经意的举动中挖掘些什么。
李荣华还是紧闭着嘴不发一言,眼睛死死地盯着地上,右脚不停地在地上画着圈圈,原本就肮脏的布鞋更是又堆上了一层灰。我注意到他的右手总是不自然地摸着左面的肩膀,直觉告诉我,他很在意那个地方,于是,我决定赌一赌,装出一脸怒气地问道:“你左边的肩膀怎么了,是不是被胡大海给抓伤了?”
李荣华听到我的话,猛得将手从肩膀上甩了开去,抬起头,惊恐地看着我,像是被宣判了死刑的犯人一样,满眼都是绝望。
他微张着嘴,不住地喘着气,忽然抓着许白羽的袍子,跪了下来,大哭道:“许大夫,我求求你,别把我给绑起来。我不想得那种病,我不想死啊。”
听他话的意思,仿佛这病是因为被绑了起来才会得的。想必这几天他也受了不少煎熬,他肩膀上那块被抓伤的疤痕让他时时刻刻都恐惧着。
许白羽将痛哭不止的李荣华扶了起来,说道:“你只是被胡大海给抓伤了,怎么就那么肯定你也会得病呢?”
李荣华一边抹着眼主泪,一边说道:“那日我刚踏进他们家大门,胡大海就突然犯病了,胡大娘上前拉他,被他抓伤了手,我赶紧也上前帮忙,却不料也被他抓伤了肩膀。我只能先用木棍将他打晕,把他关进了房里。过了一个多时辰,胡大娘又跑来找我,说胡大海醒了,又吵又叫,她很害怕,不敢开房门让他出来,想请我找几个乡亲抬他来找许大夫您。我拉了几个朋友就去了他家,刚打开门,就看到……”说到这里,李荣华停住了,打了几个寒皽,说话也结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