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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如裳抿着唇,忍不住侧目看了眼身边的裴渊一眼,眸光轻闪,沉默的跟上去。
周敏溪叽叽喳喳的诉说着自己的委屈,赵如裳忍无可忍,推着厉王进了内殿,道:“七哥哪儿不舒服,让裴青云给你看看吧!”
厉王膝上的手微微收紧,视线从周敏溪身上掠过,笑着摇头:“裴太医专照顾你身体,怎么好给我看病。”
“你跟我客气什么,都是自己人。”
裴渊原本安安静静的立在旁人,听闻赵如裳开口,眉梢微挑,殿中光线不明,没人注意到他眸中起伏的波澜。
那句自己人,也不知是指厉王,还是指他。
不过,这足够让铁石心肠的裴大人动容,欣然地接上她的话:“王爷若有吩咐,微臣定当尽力。”
厉王哑然,周敏溪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也道:“瞧你精神是不大好,让裴太医看看吧!”
厉王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声,颔首应了。
裴渊撩开衣袍坐在对面,伸出手给他诊脉。
周敏溪跟着赵如裳坐到一旁,忽然哎呀了一声,脸上浮现红晕来,有些不好意思:“宜嘉姐姐,我鞋袜湿了。”
方才在外头一阵折腾,踩了一脚的积雪,不湿鞋袜才怪。
赵如裳无奈,见厉王抬眸往这边看,推了周敏溪一把:“去那边坐着,我让人送鞋袜来!”
这边的软榻有帷幔遮挡,周敏溪脱了鞋袜拿裙摆遮住,便看不出什么端倪了。
厉王招招手,刘总管连忙过来,便听主子吩咐:“把炭盆过去,别叫姑娘家受凉了。”
刘总管点头哈腰的应了,捧着炭盆过去。
裴渊收了手,淡声道:“王爷身体没有大碍,冬日宜滋补调养,身体底子好了,便染不上什么病。”
厉王唇边的笑容有瞬间凝固,片刻又恢复如常:“多谢。”
裴渊不是话多之人,厉王虽温文尔雅,可显然不好接触,他们没有深交,有些话也不好说出口。
赵如裳忽然扭过身子问厉王:“七哥,上元节灯会摆在了云起楼,你要来看看吗?”
厉王转着轮椅过来,恪守着礼节没有靠得太近,脸上挂着浅笑:“我去做什么,没的坏了你们的兴致。”
周敏溪低着头摆弄着怀里的手炉,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飞快的移开目光,赵如裳跟她说话,也只含糊的应上几句,心不在焉不知走神到哪儿去了。
明翘很快叫人送来干净的鞋袜,周敏溪穿上,便和赵如裳告辞离开,眼看宫门开了又关闭,她脸上已经没有来时的喜悦。
若是以前,见她这般模样,赵如裳定还要问一问缘由的,可今时今日,大约猜到了他们俩的心思,就不好再开口了。
周敏溪都没多留,连午膳也不在宫里用了,兴致缺缺的出宫去了。
赵如裳叫人送她出去,仰着头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冷不防裴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公主何必要插手这些事。”
赵如裳一口气没吐出来,险些呛着,惊讶道:“你说什么?”
他睨她一眼,淡淡道:“你不是一直在试探王爷的心意吗?”
赵如裳愕然:“你看出来了!”
这么一说话,她觉得自己暴露了,悻悻地闭了嘴,这会儿松懈下来,真的觉得牙疼起来了。
她摸着脸,幽幽说:“裴青云,我牙有点疼。”
裴渊看着她委委屈屈揉着腮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抬脚走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张嘴,我瞧瞧。”
赵如裳嘴唇翕动,才开了一条缝,又忽然闭上,神色怪异的看着他。
裴渊垂眸:“不是牙疼么?”
赵如裳忍着疼,面带防备:“我昨儿才叫你离我远一点!”
他挑眉,眼底有细微的光芒浮动:“那请问公主,微臣可曾有过逾越之举?或者,你在怕什么?”
逾越自然是没有的,裴渊时时谨遵君子礼仪,发乎情止乎礼,风光霁月,从来做过任何出格的举动。
但他的话,成功踩中了她那点不为人知的心思,气急败坏的后退:“我有什么怕的,你又不是洪水猛兽!”
他气定神闲的看着她渐渐泛红的耳根,勾了勾唇角:“既然如此,公主为什么要躲呢?”
赵如裳个子实在比不过裴渊,也不知是自己矮了,还是他太高,这么站着,堪堪及他胸口,隔得近时,她要用一种仰望的姿态看他。
一抬眼,先注意到的便是他的下颌,轮廓分明,深刻硬朗,说话时脖颈微微牵动,喉结一动,带着莫名的诱惑。
赵如裳呼吸忽然紊乱,红着脸移开眼,索性坐在椅子上,只看他衣袍上的云纹绣样。
“那么,微臣要逾越了。”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赵如裳还没反应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眼前晃过,干燥温热的指尖贴住她的下巴,轻轻一抬,熟悉的药香无孔不入的钻进鼻子里,她被迫抬头,诧异惊慌的杏眼里映着一张精雕玉琢般俊美的面庞。
赵如裳彻底愣住了,一时难以回神,直到他有些低哑的声音蓦地响起:“张嘴。”
裴渊眼眸颜色极淡,此刻却深邃起来,黑沉沉的像是酝酿了夏夜的风暴,仿佛顷刻间就要崩塌离析。
他的眼神同样又是克制的,即便有翻腾的情绪,也很快沉淀下去。
裴渊的手指托着她的下巴,赵如裳被迫张嘴,心跳却前所未有的快,已经完完全全盖过了那点牙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