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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伦特此时站在十米外,昂着头看着四周的情况。他一般不与人有直接的目光交流。琳达在他身边低头查看手机。
喻子延望了一眼那个大块头,又看向朋羊,轻笑着问,“怕我绑架你?”
“是的,怕极了。”
喻子延再次看向特伦特,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做出了决定。“好。看起来我撂不倒他。”
“他可以一手把你拎起来扔很远。”朋羊嘲笑男人。
喻子延还是那样,讲笑话自己不太笑的。朋羊想着,他们从来都不能算多熟悉,也谈不上有多深入的了解,但总是有种默契在。几年不见,不尴尬,不生疏。他此刻的目光很温柔,带着一点装模作样的无奈。
朋羊跟特伦特简单交代了情况,特伦特走向喻子延。
朋羊又想起什么来,问喻子延,“牧场?”
喻子延只有眉梢动了动。
“这是什么酒店的名字吗?还是你真的在这有个牧场?”朋羊倒是知道昆士兰州畜牧业发达,这人没准是说真的。
“去了不就知道了。”
“啊。神秘。那么,一会儿见。”朋羊朝喻子延一笑。
喻子延也微笑,又跟琳达点了个头。
琳达伸了伸手,口型是别客气。
朋羊转回头往前走时发现琳达正盯着自己看。
琳达含笑道:“老朋友。”
“是啊,老朋友。”朋羊轻轻叹着,又问,“他怎么找到你的?”
“喻先生应该跟我们在澳洲的合作方认识,他的那个VIP票可以去after party。我认出了他。”琳
达稍作停顿,“这真的是个好主意?”
“如果你担心,为什么还带他来见我?你有能力把任何人轰走。”
“说不过你。……一会你溜了,崔斯汀找你怎么办?”
朋羊不答话,只是歪头看琳达。
琳达明白这个眼神,于是道:“我尽力。”
*
车里没开空调,夜晚海风从车窗缝隙里钻进来,吹乱了朋羊的发。她身上套了件男版的黑色运动拉链外套。她不知道是谁的,可能是崔斯汀的,也可能是乐队里哪个家伙的。套在她身上像男朋友风,除了好看,她穿着也舒服。这是琳达在朋羊溜出派对以后跑出来塞给她的,她此刻坐在车里,庆幸自己没有嫌琳达多此一举。
“你上车后就一直在笑。”喻子延忽然说话了。或者说,她今晚一直在笑。而她上车后,他们还没交谈过。但不说话也没有谁觉得不自在。像很久以前他们共乘一台电梯那样。
朋羊转脸看喻子延,还是笑,不作声。
“如果我真的是绑匪,你的斯德哥尔摩来得有点快。”喻子延说这话时也带有笑意的。
朋羊拨了拨头发,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首先,作为一名绑匪,你有一辆合适的车。这是我为什么笑。”
“合适吗?我很怀疑。”喻子延沉吟一声,语调充满调侃。
这辆Maloo VXR8的确适合装载作案工具和人质,但它无论是外观还是颜色都有点太拉风了。一辆奔驰在午夜黄金海岸的红色暴力皮卡,大概会很让人印象深刻。朋羊跟特伦特一起过去第一眼看到时,直接笑出了声。
“至少比超跑合适。”朋羊随口说。
“你认为我今晚开的应该是一辆超跑?”喻子延侧了侧脸。
“我没有假设什么,可能我潜意识里是那么想的,不过也不算太意外,至少这辆红色宝贝看上去很生猛……”
喻子延嘴角稍弯。“坐好。”他说。
朋羊听到这两个字,心里一咯噔。
所幸一路几乎无人无车,所幸这没有持续太久。这毕竟不是专业赛道。
“你明天会收到罚单的!”绑匪司机回到正常车速以后,朋羊朝他吼道。
“谢谢你的关心。”
“所以这他妈其实就是一辆超跑?”加速能力太强了。它绝对
不是看上去生猛,它就是很生猛。
“嗯哼。”喻子延颇有点得意,“VXR8的马力本来就很可观,我做了私改,他现在基本跟兰博一个级别。”
“你们都是神经病!”朋羊脱口而出,大声骂道。
“我们?”喻子延笑着反问。
朋羊没说话。
“崔斯汀是你男朋友?”喻子延没有深究,问了别的。
如果按照《US Weekly》的说法,崔斯汀和朋羊这两个人可能曾经或者现在也可能以后是恋人的关系。
喻子延当然不可能看娱乐八卦杂志,但消息传遍社交网络,人们可能都这么想。
“不是。”
“他刚才看上去可不是这么想的。”
“我管不了他怎么想,我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喻子延看了副驾一眼,她看着心情依然不错,但她看着有点累。
“睡一会?还有些路程。”
“好。”朋羊觉得自己能睡着。
她果真睡着了。
那是西伦敦的傍晚,五月的中旬,最后的阳光,炽烈地照在斯坦福桥球场不算高耸的棚顶。
那个男人很紧很紧地抱住她的腰,他在她耳畔说了句话。
【Moons,我可能弄丢了你送我的金链子。】
一个不断循环的梦境。
梦境里有他身上的香槟香气,有他嘴唇碰到她侧脸皮肤的温度,还有他声音沙哑的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