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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成人了吗?”
成人这事儿英子是知道的,姐姐就成人了,她摇了摇头,“没有。”
“真羡慕你,我六年级就成人了。”
英子又一次目瞪口呆了。
“你为啥不让你妈给你买那个啊。”
“我干妈不给我买。”干妈还说了诸如那玩意儿是不正经女人穿的东西的话,姐说现在所有的女人都穿,妈也没改口,但姐不怕,姐就是穿了,妈也没说啥,她是绝对不会给英子买的。
“你没有钱吗?”
英子摇头。
“我一个月十块钱零花钱,不够花,我表姐家住在省城,她一个月五十块钱零花钱呢。”白思莹没有给英子回答的机会,只是说起了自己的烦恼,“你看我的鞋子,都有点黄了,我妈也不给我买新的……”
黄了?今天白思莹穿得是另一双包头的皮凉鞋(她说叫公主鞋)也是白的,哪儿黄了呢?
英子觉得自己现在穿的鞋没破洞,已经很好很好了。
白思莹又拉着英子站起来,“你站起来,咱俩比比个儿。”
英子站了起来,白思莹拿手比划了一下,“咱俩个儿差不多,今天你放学跟我一起回家,我给你拿衣服。”
“啊?”
“我妈,去了趟省城,拿回来一包我表姐的衣服说是给我的,哼!我才不要穿别人穿过的衣服!咱俩身高差不多,我能穿你也能穿……”白思莹斜眼看她,“你放心,虽然是我表姐穿过的,但都是好衣裳。”
“我不嫌弃。”她长这么大,今天穿的这一件剪裁有问题,车线不直的衣服,是第一件“新”衣服。
“我觉得你也不能嫌弃,放学别忘了跟我一起回家啊。”
英子拿回来一个大包,自然是瞒不过甫秀花的眼睛,她推开了英子和雪珍房间的门,指着这个包,“这是啥东西啊?”
“我同桌的表姐给了她一包旧衣服,她嫌是别人穿过的,都给我了。”
“城里人真讲究。”甫秀花撇了下嘴,“你同桌是女的啊?”
“是啊。”
“哦。”甫秀花点了点头,“我看看都是啥衣服。”
“我还没看呢。”
“一起看。”
英子不情愿地把衣服包打开了,白思莹没骗人,她表姐的衣服都挺新的,整整齐齐的叠在一起放在包里,还有一些连包装袋都没拆的,夏天刚刚过去,这一包衣服也是夏天的衣服多,小衫、裤子、裙子这些不说,还有秋天也能穿的牛仔裤,外套,运动服。
每一个都很漂亮,不是白的就是粉的,料子也好极了,最最惊喜的是在最下面有一个包,包里面是几件没拆标的女式内衣。
“你同学家干啥的啊?嫌呼这么好的衣服?”甫秀花也大开了眼界了,这衣服都是啥啊,这么好看啊,摸着料子也好,闻着带香味儿的,“这裤子咋跟男人的裤子一样啊!都是正开门的。”
“现在城里的女裤都是正开门的,我班同学都是。”
“你同桌家当官的吧?”
“我不知道,她说她妈是棉纺厂的会计,她家住楼的。”英子没上去,就在门下面等着了。
“住楼的指定是有钱人了。”甫秀花拿出一件外套往自己身上比了比,她倒是不胖,只是有肚子,这件外套穿她身上并不合身,“这衣服你姐穿肯定好看。”
英子警惕了起来,“我同学给我的。”
“啥你的我的,你姐和你不是一样的吗?你俩一起穿,你姐穿完你再穿……”
“我才不要!我的就是我的!”英子把所有的衣服都抢了过来塞进包里,“我的!”
甫秀花打了她一下,“你这孩子咋这么抠!这么多件衣服你穿得过来吗?”
“穿不过来也是我的。”
甫秀花狠狠拧了她一把,“啥你的我的!一家人都是一家子的!”
“我姐的新衣服咋从来都不给我穿!”英子被拧得眼泪汪汪的就是不肯松口。
“你不给你姐穿,你也别穿!”
“我不!我就要穿!”
两人正在争吵中,雪珍回来了,她脸上带着几分的疲惫,看见床上的一包衣服,眼睛也亮了,“妈,哪儿来的衣裳?”
“英子同学给的,我让她和你一块儿穿,她不干!”
“小抠。”雪珍翻了个白眼,“不干就不干,妈,我跟你说,我们老师说要介绍我们去南方的服装厂打工,计件挣钱,一个月最低也能挣四百多块钱供吃住。”
“你才学两个月,能打工吗?”
“我听我同学说了,她姐就是缝纫学校毕业的,现在在南方打工呢,她姐当初只会走直线,现在在南方干一年多了,月月能往家里寄钱,就是累点,一天干十二个小时呢。”
“去!在家种地更累,一个月才能挣多少啊!”甫秀花忘记了英子的“抠”,更专注于大女儿,“不过你一个人在外地行吗?”
“我们说了,去就都去,我们十多个人互相有个照顾,头前去的那些,一个班的都在一个服装厂。”
甫秀花拉着雪珍到自己那屋说事儿了,英子一个人坐在屋里整理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衣裳,姐要走?出去打工?
她看着刚住没两天的双人床,觉得要是自己一个人睡——会很冷清。
还没等她伤感完,干妈叫她吃饭了,晚饭是茄子炖豆角,零星还有几块肉皮,十块有八块进了家宝碗里,还有两块归她和雪珍,也许是因为雪珍要出去打工,干妈想了想,又从家宝碗里夹出来了一块给了雪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