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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夫人倒颇有分寸,虽然是长辈,可萧疏叶毕竟是家主,她俩都很尊重他,事事由他做主。
萧疏叶偏又宠着妹妹们,因此眼见着小弟被宠得上了天,只能气得牙痒痒,但也无可奈何。
直到她们全都出嫁后,萧疏叶打算收收小弟的骨头。可发现每次教训他,他都表现得无比乖巧,转眼却又我行我素,典型的“虚心认错,死不悔改”。
萧疏叶深觉伸出去的拳头打在一团棉花上。自己掌管着偌大的一个家,却偏偏教弟无方,十分失败。
江湖盛传萧家七少是“风流浪子”,扬州的青楼女子都以博取萧七少的青睐为荣。
身为萧疏雨的贴身侍卫,姚青、姚白也时不时地拿他家少爷打趣,萧疏雨从来不恼。
他们吃早饭的时候,朵儿也下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空碗。柳小六问:“朵儿姑娘,你爷爷怎么样?”
“他吃了粥,又服了顾公子给的药,已经睡下了。”朵儿欣慰地道,“幸好遇见顾公子,还有你们这些热心人,否则,我爷爷他……”她没说下去,但已经泫然欲泣了。
姚青心软得一塌糊涂,忍不住道:“姑娘自己还没吃吧?不如过来与我们一同吃点?”
朵儿向他们看过来:“这位大哥,你们是……?”
“我叫姚青,这位是我家少爷,姓萧,还有这个,是我弟弟姚白。”
萧疏雨瞟他一眼,姚青连忙收声。萧疏雨侧头打量了朵儿一番,直到朵儿局促起来,他才微笑道:“姑娘不用害羞,过来吧。”
“这……这不好吧?”朵儿微垂着头,“怎能随便打扰?”
“没事。”萧疏雨道,“我们也是热心人,姑娘不必见外。”
朵儿俏生生一笑:“如此,多谢萧少爷。”便坐了过来。
小姑娘很活泼,说话声音像百灵鸟似的,笑声也极富感染力,很快与姚青、姚白打成一片。
玉玲珑不在,萧疏雨问李小宝,李小宝只说她出去了,没说去哪里。
顾清夜也没出现,柳小六说,他在房间里看书呢,顺便夸了顾清夜几句,说他热心替何老头看病不说,还为何家爷孙俩多付了两日房钱。
萧疏雨暗自思量,这小子是不是真的喜欢朵儿,还是纯粹有钱,在漂亮女子面前显摆?
中午玉玲珑回来了,顾清夜、萧家三人、朵儿都到店堂吃饭,萧疏雨又请了朵儿一回,同时暗暗观察顾清夜,却见他完全没有在意他们,只是一个人饮酒吃饭。
真是个怪人。萧疏雨觉得完全看不懂他。
下午,萧疏雨想找玉玲珑说话,可玉玲珑却总是顾左右而言他。萧疏雨一向自诩伶牙俐齿,可在玉玲珑面前完全没用,最终悻悻地回了房间。
近黄昏,光阴客栈陆续来了三拨客人。
第一拨来的是个客商,带着一名账房先生,两个挑担的下人。客商穿着紫色镶银边的袍子,脸上也带着紫气,那在相面的人眼里,叫做紫气东来,有福之相。
客商登记的名字是:贾金堂,连名字都带着富贵气。账房先生姓陆,叫陆有才。
第二拨是五个人:为首之人身穿青衣,浓眉大眼、嘴唇很厚,步履矫健,一看就是习武之人。他后面有位身材健壮的汉子,穿灰衣,比青衣人年长,留着硬邦邦的胡子。这人应该是青衣人的左右手。再后面是三名身穿黑衣的武士,每人配一把剑,身材高大。
此人名叫赵磊石,一个名字四块石头,像他的人一样,给人硬汉的感觉。
“其余都是我的手下,不必一一登记了,请给我们两间上房。”
第三拨是对夫妻,两人长得都很周正,只是妻子的面容有些憔悴,而且眉间有忧色,像怀着什么心事。
女的名叫周不离,男的名叫于不弃。
周小宝和柳小六都忍不住感慨:人家夫妻多般配,连名字合起来都是“不离不弃”,看来必定是恩爱夫妻了。
玉玲珑关心地问了于不弃一句:“尊夫人看起来有些憔悴,是太累了么?”
于不弃道:“拙荆身怀有孕,连日赶路,的确累了点。”样子有些欢喜,又有些歉意。
玉玲珑瞧了一眼,周不离的衣衫很宽松,看不出怀孕的迹象。
李小宝与柳小六手脚麻利,很快便将他们安置好。
玉玲珑坐在柜台后面,看着外面的天空,暗自出神。
就在这时,她看到一顶小轿慢悠悠地晃进了客栈大门。四名身穿短袄,腰里扎着汗巾的轿夫抬着轿,目不斜视地进来,轿旁还跟着一名十四五岁,长相清秀的小厮。
玉玲珑腾地一下从柜台后走出来,迎了上去。
轿子里传来几声沉闷的咳嗽声。
“停轿。”小厮吩咐道。
轿子落下,小厮伸手去扶轿子里那个人。
李小宝睁大眼睛,看到一只手伸出来,那只手又细又白,白得都能看到皮肤下面淡青色的血管。
西边的太阳将落未落,院子里光线还好,因此,李小宝看得很清楚。
那人从桥子里走出来,他的身形很单薄,夕阳照在他身上,勾勒出一抹淡淡的影子,淡得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他用袖子捂着嘴,低低地咳了两声。
小厮道:“先生,你要紧么?”他的声音极轻,像是怕惊到那个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