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墨白抬眸看过去，胸口的那股怒意被他简单的一句话瞬间勃发了起来，刚刚还劝慰自己不要当着苏绾的面动手，可这会儿，他已经恨不得将这人撕碎了。
    “那看来是上仙的清气不够填充绾绾的灵体。”阴阳怪气这套他往日不屑为之，可这会儿也是真的忍不了，他都差点要说出当时苏绾是如何在他怀里晕过去的话了，可是要真说出口，倒显得太落下风了。
    “咳……咳……”苏绾捂着嘴，直接被他的话给吓得噎住了，他说的什么虎狼之词，是她听懂的那种吗？
    此清气非彼清气，披霜公子是不是想歪了？
    九凝笑了笑也没在意司空墨白那神色，更是假装没看到苏绾听到这话之后那被雷劈过的脸，笑呵呵地刚想给她顺顺气，那个披霜带雪的男人比他更快一步地抚了抚苏绾的背。
    他伸出去的手微微有些发僵，轻轻揉了下她的头，然后莫名带了几分报复性地拿起筷子从鱼身上夹了块肉下来，准备要亲！自！喂给了苏绾。
    苏绾：？？？
    她顿时把刚刚九凝和司空墨白那番可怖的对话抛诸脑后，用着惊恐的眼神，立刻制住他的手：“你，你……你等等……等等……”
    她吓得垂眸扫了扫那个递到自己面前黑乎乎的鱼肉，上面沾着可疑的绿色青汁，怎么看，都觉得这长得严重超标了，完全超乎人大脑的想象。
    “我……咳，我寻思着，还是让……客人先吃比较妥当，我来之前在教里吃了很多。”苏绾瞥了一眼司空墨白，立刻就殷勤地上去给他夹了块黑乎乎的鱼肉。
    “也对，客人嘛，毕竟是客人，那——”九凝笑眯眯地很满意前半句话给司空墨白带过去的打击，刚还想继续嘴贱说点什么，神色蓦地一顿，一阵雷厉风行的煞气撞入了山顶。
    果然——
    “——哟，真的人很齐啊，还有客人在呢。”一阵咬牙切齿的声音不知不觉地从苏绾身后而起。
    苏绾兀地后背一僵，一阵寒栗，扭头过去，果然是啥也挡不住的魔王，不，鬼王孙孙渚青是也。
    “我还发愁，怎么宴席上吃着吃着就没影了，原来是这儿更好吃啊，还有，久违了，长仙门掌门。”孙渚青阴阳怪气地走过来，阴沉沉地扫了一眼司空墨白。
    看到司空墨白不是不震惊的，甚至还带了几分……自己说不清的害怕。
    当然不是害怕司空墨白，而是害怕，他再次出现，会打破他维系了两百年跟苏绾的相处模式。
    孙渚青刚一靠近，地上的雪便突然凝成了冰，中间裂开一条缝，九凝神色冷凝地瞥过去，只见一条冰晶剔透的巨龙猛地破开了地面的雪毯，朝孙渚青狠厉地张开了大嘴，怒吼了一声，苏绾头一回听见烛龙这种声音，十分凶狠，带起了四周一阵飞散的冰晶。
    “——确实久违了。”司空墨白冷声道，他忍了这九凝许久，这会儿又遇上一个孙渚青，刚好撞他枪口上。
    苏绾嘴唇微张，刚站起来意想阻止，可是却被九凝拉住了。
    “干什么呢，既然他们想打就打呗，年轻人就是这样，冲动！”九凝给她立马塞上一个藕粉花糕，装模作样地轻轻摇了摇头，“不像我，一点儿也不稳重。”
    苏绾：“……”
    可事实上，这会儿想要过去劝阻显然太迟了，司空墨白引着孙渚青便朝远处而去，显然是刻意想避开苏绾这一带的。
    司空墨白煞气颇重，就连苏绾方才与他靠近时都能感受到，不是以往他面对敌人时的那股煞气，而是隐隐藏在血液下，他的骨髓里，甚至是他的神魂中的煞气，让人有些胆寒，更多的臣服，对于强大仙力的人给旁人的一种压迫感。
    可是强大如九凝，却并不会如此，司空墨白以前也不会，现在却当真是满满的血腥气，就连每一下的招数都杀伐决断，意图用最短的距离，最简单的功用，直取孙渚青的命。
    苏绾有些不安了，打打就算了，真要取人命，她是一个都不愿意伤的，孙渚青当初的情况她是晓得的，况且后来还是他把自己救起来，时间过去这么久，什么恩什么怨早就消得一干二净了，而司空墨白就更不用说，无论她再怎么表达自己的“讳莫如深”，苏绾永远也不想司空墨白掉一根头发。
    “倒是让我好找啊，孙渚青。”司空墨白的寒冰如雨如刃，轻轻一下就破开了孙渚青的雷电，如今的司空墨白世间本就难寻对手，孙渚青哪怕体格再奇特，终究还是难以与他匹敌。
    他可以按耐着性子听那个九凝坐在苏绾旁边鬼话一通，因为苏绾终归是被他所搭救了，虽然不喜欢那老男人，但是他可以忍一忍，总归苏绾还在。
    可是孙渚青？
    ——他恨不得徒手掏了这人的心脏。
    九凝可以陪了她数年，这会儿凭什么连孙渚青都可以陪了她数年？
    他可以忍着不朝九凝动手，但绝对不能忍受孙渚青还留在这世间多一天。
    电闪雷鸣配上冰封霜雪，激起了这泑山一阵阵的晃动，九凝丝毫不在意这些小破坏，安安静静支起了屏障吃起了东西。
    “——这掌门，还真的挺厉害啊。”九凝淡然而平和地说道，远远地打量着战况，此时孙渚青已然是吃力不止了，“只是可惜了。”
    苏绾睫毛轻颤，扫了那边一眼，扭头问道：“可惜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