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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瀑看着薄秋神色, 识趣地不再多说, 只领着侍女们退到了外面。
薄秋喝了口水,见青瀑带着人出去,又忍不住叹了一声——这次是感慨她们这群侍女察言观色都比往常遇到的人强一些,也许这就是在宰相府里面历练出来的吧?
侍女是伺候人的人, 所以她们也有她们的生存之道,尽管艰难,但脚下的道路却很明确,将来无论是嫁给管事或者是脱籍嫁给平头百姓,都是出路。
现在她是一家主母,却感觉自己脚下没有一条想走的路可以走。
她已经很明确现在她正在面对的情形。
娘家已经不指望了,撑腰是不可能的,薄岐给她指明的那条路是她根本不想走也不能走的,在王邶所有事情都心知肚明的情况下来做个探子?来揭穿王邶的罪行?这简直像在说笑话。
既然已经确定了不能选择薄岐指明的那条死路,剩下的可见的另一条路就是跟随王邶的脚步——也是不得不选的一条路。
这年代的已经绑定了的夫妻关系,大概是没那么好解除的,况且王邶还说是因为看好她的颜值,看脸娶妻,大概也只有等王邶再看上一个更美的,然后她去步乔情的后尘,才有那么一丁点可能来解除,可怎么想怎么都不太可能。
姑且就算是王邶见一个爱一个,但她这一时半会也找不出另一个过来让王邶立马爱上啊?这种充满了投机主义的想法,向来都不怎么现实。
而这夫妻关系——一想到这,薄秋就更想叹气了。
一段长久的夫妻关系,要么是有爱情的维护,要么是有亲情的融合,倘若二者都没有,多半也是有互利互惠来推动的。
再反观她和王邶,爱情并不存在,亲情更加没有,互利互惠就不要扯淡了……
王邶没有她薄秋当妻子,一样是权臣,一样在朝中呼风唤雨。
所以事实上她对王邶没啥用处,她也不可能提供什么切实有效的利益。更深一点来说,就是她没可能通过对王邶的各项利益交换来获得自己的地位或者身份上的提升,接着来改善自己的处境,从王邶身上开辟新的道路。
直白一点就是,只有一张脸的她,就只能被动地跟着王邶,不离不弃地作为正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有难同当到时候要死一起死。
啧,这么一想,倒是更觉得可悲,并且越想越觉得可悲。
她甚至想到按照历史发展的规律,等到王邶被秋后算账的那一天,府里的八个夫人都包袱款款跑掉了,只剩下了她薄秋,然后锒铛入狱,哭喊无门,等着王邶嗝屁了她就沦为官奴之类的……
惨惨惨。
要是真的有这么一天,她是不是能算是所有位面真人秀中最悲惨的那一个?
走出位面最凄惨结局——还是没有之一的那种凄惨。
想着想着,思绪就越飞越远,等到她忽然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青瀑低眉顺眼地站在了她身侧。
“夫人,伏夫人在外面求见。”青瀑说道。
“啊、啊?”薄秋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青瀑在说什么——伏媛在外面求见她,见她做什么?揉了揉眉心,薄秋一时间觉得自己脑子空空的,索性道:“那就让她进来吧!”
青瀑应了一声,便轻巧地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带着伏媛进来了。
穿着一身大毛衣服的伏媛进到了屋子里面,见到薄秋之后,便乖顺地行了礼,然后把侍女帮助下解了外裳,穿着轻薄的衣服坐在了薄秋的对面——这姿态,与那天刚见时候的阴阳怪气倒是判若两人。
薄秋命侍女上了茶,然后和蔼地看向了她:“伏夫人有什么事情吗?”
伏媛矜持地笑了笑,道:“那天冒犯了妹妹,今日是来赔礼的。”
“……”这一开口还是熟悉的阴阳怪气,薄秋片刻无语,也不想接话,便端了茶慢慢喝起来。
伏媛看着薄秋,又道:“谁能想到妹妹也会到大人府上来呢,我们姐妹能有这份缘分,也是十分难得了。我还记得当初未出阁的时候,我与妹妹还曾经在一起吟诗作赋——不过那真的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说是恍若隔世也不为过呢!”
薄秋端着茶杯的手不想放下来,只保持了端茶的姿势,当做是在品评茶香了。
“不知道妹妹还记不记得,那时候我们还一起去踏雪寻梅,那年的梅花开得极好。”伏媛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神色,“我折了一支红梅送给妹妹,我们还约定好了,来年一起去赏海棠。”
“不记得了。”薄秋诚恳地看向了伏媛,“这些陈年旧事,难为伏夫人一一记得。”
“你从前都喊我姐姐,现在倒是生分了。”伏媛说道,“难道妹妹还为那天的事情生气?乔夫人不是好相与的人,姐姐也是为了妹妹你好,若不是把话早早儿挑破了,乔夫人还不知有多少手段等着呢!”
“是吗?”薄秋不置可否,“我看乔夫人倒是还好。”
“妹妹不要被乔情那人蒙骗了。”伏媛看着薄秋说道,“乔情从前在家中抓着管事之权,就连郡主来了都争不过她,她那人,心思深沉,是极为可怕的。妹妹如今做了正妻,她必定心中嫉恨,说不定还有许多手段等着对妹妹一一实施。”
听着这话,薄秋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她刚才在想今后,现在伏媛在说现在,无论是今后还是现在,都让她觉得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