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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懿又问游莲:“明天福州知州要宴请我和骏王爷,你去吗?”
游莲知道宗懿这么说可不是真的来询问自己意思的,念及自己在宗懿身边的身份,游莲轻轻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好。”
……
福州最大的庆福酒楼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女真人的中央军首领,宗骏和宗懿就在这里接受福州知州的临别宴请。
游莲坐在宗懿的左手边,原本游莲是应该站在宗懿身后伺候的,但宗懿心疼游莲,叫人在自己的座位旁边加了一张小桌,命游莲坐下来跟大家一起吃。
游莲稍作推辞后,便也坐了下来,惹得一旁的宗骏盯着自己的这个兄弟和兄弟姨娘打量了好久。
宗懿的右手边坐着游莲上次见过的细眉毛郡主纳兰松月。游莲倒是无所谓,心无旁骛地吃饭,可纳兰松月的情绪却不大好,脸一直拉长着,还时不时偷偷拿眼往游莲这边瞟,游莲只能装作没看见。
席间,福州知州安排了歌舞表演。男女.优伶变换着轮次,穿着不同的衣裳上场给食客们表演节目。
直到一名歌姬抱着琵琶走上场为大家表演唱曲。
这是一名身份很低的歌姬,别的歌姬优伶们都打扮得花枝招展,衣饰也很精美。唯有这一位女子,身着素色棉布裙,发间也仅有一朵自路边采下的杜鹃花。如此朴素的穿着和略显清淡的妆面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在座的贵人们——
这是一位营妓。
各位达官贵族甚至不需要与她赏钱,就可以带她去小树林或湖边什么凉亭里亲热一回。
营妓很漂亮,就算在筛选机制更加严苛的官妓圈子里也绝对算得上游。只见她宝髻松挽就,铅华淡妆成,行动袅娜,举止风流,妥妥一位簪缨世家的大小姐。
游莲很激动,她端坐上首望着这名营妓的脸,禁不住热泪盈眶。
营妓坐下后,随手拨了几弦听听音,再紧了紧琴轴后,开始唱了起来:
碧梧初出,桂花才吐,池上水花微谢。
穿针人在合欢楼,正月露、玉盘高泻。
蛛忙鹊懒,耕慵织倦,空做古今佳话。
人间刚道隔年期,指天上、方才隔夜。
蛛忙鹊懒,耕慵织倦,空做古今佳话。
人间刚道隔年期,指天上、方才隔夜……
曲子很新颖,营妓的声音也很好听,如玉珠落盘,婉转悠扬。就连对丝竹向来迟钝的宗骏也连声称赞,“好听,好听!”
此时下手的一名官员端着酒杯,走到宗骏的身旁,一脸谄媚地讨好宗骏,说这名营妓是下头营房里推荐上来的,兄弟们都很敬重王爷,偶然发现此女才情了得,便想着给王爷您送来掌眼。果不其然,如今王爷喜欢,那么兄弟们的心也都没白费了……
宗骏很是受用地点点头,端起酒杯来与那官员象征性地碰了碰,说道:
“好,很好!你们的心,本王都知道的,都知道的!”
一曲唱罢,游莲便有些坐不住了,她不停地看身旁的宗懿,想与她说些什么,可是一想到宗骏曾经的心头好,官妓楚楚的下场,游莲便把那早已滚至嘴边的话又生生憋了回去。
“小姐唱的是什么,坊间可从来没听到过。”和在场所有的男人一样,宗懿果然也注意到了这名营妓,他扬起嘴角朝这名营妓发问。
听见宗懿问话,营妓站起身来,对着宗懿盈盈一拜,说道:“回大人的话,奴婢唱的是鹊桥仙,词是奴婢自己写的。”
宗懿点点头,欣赏之色溢于言表,他当场便给这营妓出了一道题,要她用如梦令的韵格,作一首关于桃花的词。
营妓欣然应下,不过几个拨弦,她便轻启朱唇,开口唱了起来:
道是梨花不是,道是杏花不是,
白白与红红,别是东风情味。
曾记,曾记,
人在武陵微醉。
曾记,曾记,
人在武陵微醉……
此曲再罢,在场众人皆哗然。作为身份低微的营妓,能有如此卓越的才情,当真少见!此时一旁的宗骏迫不及待地发言了:
“小姐好文采!只不知小姐的闺名叫什么呀?”
营妓微微笑,再朝着宗骏一颔首:
“回大人的话,奴婢叫陈潘。”
……
游莲被宗懿带出了宴会场,两个人来到一处僻静的杨树林深处,宗懿开口问游莲:
“说吧,你想对本王说什么?”
游莲很是激动,见宗懿带她到如此僻静的地方问她,感动得快要落下泪来。她紧紧拉住宗懿的手,用急迫又充满期待的声音向他恳求:
“九王爷,求求你救救她吧,她是潘儿,奴婢的好姐妹!”
宗懿轻笑:“什么?阿莲想要本王今晚当场纳妾?”
“……”
游莲语迟,老半天了才支支吾吾地说道:“不……也不是……那个……只是随你的便……看你怎样做……只要你能救得了她,什么都好说……”
宗懿点点头,装模作样地想了想,再问游莲道:“作为一个男人,要救一名妓.女出苦海,除了纳了她,阿莲觉得还有什么旁的法子吗?”
“……”游莲再度语迟,苦苦思索一番后,总算认可了宗懿的说法:
“好!”
宗懿一噎:“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