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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爷爷的病床前,她鼓起勇气说了自己的梦想,想要做音乐的梦想,她以为会面对狂风暴雨般的怒火,甚至是一生也摆脱不了的气死爷爷的罪恶感。
但是不想欺骗,想要自己的梦想被亲人认同,哪怕可能性微乎其微。
结果爷爷笑了,她以为那是怒极反笑,却听到爷爷说:“你终于说出来了。”语气是那样的欣慰开怀。
那一刻,父亲当初的缄默和爷爷此时的笑容在脑中交织,她泣不成声……
……原来,不知道的人从来就是她……
第6章 《冬夜》
前世今生,相同的场景,关于梦想的述说,那一次,自己惴惴不安,以一种豁出去的架势,做好了被极力反对的准备,这一次,兰澈溪神色从容认真。
无关其他,只是她早就明白,这世上的父母想要看到的无非是子女幸福快乐。
而对自己来说,没有什么是比做音乐更乐在其中的事情。
“妈妈,我有想做的事情,但并不是做艺人。”
萧舒儿眉头微皱,“那你想做什么?”她无疑是个强势的女人,即便是关心,在她做来都会添上一点强迫的意味。这也是她和兰俞的婚姻走不下去的原因,兰俞或许没什么担当,心理年龄偏低,但绝对不是个软弱的男人。他能接受朋友出于善意的强势干涉,但无法接受自己的妻子忽略他男性自尊的干涉。
对着唯一的女儿,因为当初的得之不易,萧舒儿的性子已经非常收敛了。
好在两人平时相处不多,否则以她们两人一个骨子里的自由洒脱,一个性格强势控制欲强,怕是早已有了龃龉,哪还能像现在这样相安无事。
——典型的距离产生美。
萧舒儿的语气并不好,兰澈溪并不意外,看着对方身上一瞬间攀升的气势,她轻声道:“我想做音乐,做全世界最棒的音乐。”
“音乐?”萧舒儿神色微怔,良久才道:“你知道什么是音乐吗?”
当然——
这样的话兰澈溪并没有说出口,但她的眼神却将这样的信息展露无遗,那种自信到睥睨的眼神。
作为曾经将不论是流行音乐界还是古典音乐界的所有音乐人压得喘不过气的噩梦,她自信这个世上没有人比她更懂音乐!
可惜,这样的自信在萧舒儿眼中只是她自不量力的表现。她甚至想着,自家女儿一向表现得早熟聪慧,但到底是个孩子,这样的认知让一直没法在自己女儿身上找到成就感的她心中有些愉悦。
生平第一次对女儿说教,萧舒儿决定势必要乘机建立一下家长的威严,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澈溪,你只看过完成的音乐,却从来不知道做音乐的艰难。哪怕我只是一个歌手,也知道一首曲子的完成需要怎样苛刻的条件,现在不是古地球时期,大联盟根本没有系统完善的乐曲记谱方式,不论是简谱还是五线谱都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了。如今那些谱曲者谱曲靠的完全是脑子,我知道你的记忆力非常好,几乎是过目不忘,但脑力的消耗会加快寿命的消耗,不止是我,政府、民众,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允许身为冕下的你从事这样燃烧生命的工作的,不要异想天开了!”
是的,如萧舒儿所说,大联盟根本没有任何系统的乐谱理论,兰澈溪早就知道,她也不可能突然就把简谱和五线谱的理论知识拿出来,那太骇人听闻了,她要做的便是积累一定名声后顺理成章地让简谱和五线谱再现在这个世界上。
未来世界的音乐人谱曲靠的完全是脑海模拟,记录则用空白芯片,以声源为原始资料。如此一来,他们做出来的曲子不是没有佳品,但在兰澈溪这个耳朵已经被海内外古现代各种神曲经典洗礼过,本身就是挑剔音乐大师的人听来,总是能找出一点二点瑕疵。
看着萧舒儿眼中的笃定,兰澈溪微微一笑,也不说话,站起身亲自打开影视仪旁的一道门,一手伸前做出邀请手势,“来看看我的宝贝们吧。”那姿态,如同国王巡视自己的土地,从容而自信。
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萧舒儿还是走了过去。
“这是……!?”看着门内整齐排列的各种自己见过没见过的乐器,萧舒儿忍不住惊呼。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女儿的房间内有这样一个地方。
这些乐器错落有致地展现在面前,每一个都油光可鉴,在灯光的折射下散发出淡淡的柔和光芒,显然是常常被精心擦拭的,甚至,萧舒儿有一种错觉,眼前这些仿佛不是没有生命的乐器,而是一个个有灵魂的生命,它们有的是年轻的小伙子,有的是有礼的绅士,有的是优雅的贵妇,有的是娇俏的少女,有的是耄耋的老人,有的是淳朴的农民……
身处在这样一个奇特的乐器室,萧舒儿没来由地觉得,女儿这次可能是认真的。转头向旁边的女儿看去,却发现她正以一种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温柔目光注视着眼前这些乐器。
——那种温柔似情人的呵护,长辈的关爱,孩子的孺慕,信徒的虔诚。
萧舒儿心中吃惊,同时有些不舒服,身为当妈的她都没得到过这样让人心醉的眼神呢。
兰澈溪并不知道萧舒儿的吃味,她轻快的走在前面,手指从眼前的乐器上一一掠过,轻笑道:“妈妈,听听我的音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