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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喻兰洲一愣,目光很深地看着她。
小姑娘的第二句是问:“你回来干嘛?”
喻主任:“……”
怕你应付不了。
但这话他没说出来。
闹闹真是不知道他回来干嘛,今儿一天的手术,有这时间休息一下吃点饭不好么?
在姑娘似乎有点谴责的目光中,男人清清嗓子:“回来拿点东西。”
哦。
那闹闹就收起了那种目光,问他:“你找什么?我帮你。”
喻兰洲:“……我……”
刚张口,彭静静就出来了,站在门边,看着这两人。
“你妹。”他低低提醒闹闹。
小姑娘一扭头,眉眼都染着一种我妹妹果然是这世界上最可爱的少女这样的自豪,牵住她的手:“我同事喊我俩下去吃饭,他们去占位置了,今儿有糖醋小排!你还吃得下么?”
彭静静摇摇头:“我想回家。”
说着,眼尾又扫了下一旁高大的男人。
哦,是,出来挺久,应该累了,闹闹理解,家里的车一直停在停车场里,她送妹妹下楼。
彭静静没有打招呼,与喻兰洲擦肩而过。
进了电梯,她试探:“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闹闹摇摇头:“他回来拿东西。”
彭静静扭头,看了姐姐好久。
“我脸上有东西?”眼底还红着的女孩一双圆圆的大眼睛信赖地瞧着妹妹,松开手,摸了摸脸。
“没有。”她干哑地回答,不安的心跳渐渐趋于平缓。
“如果……”彭静静停在车边,想告诉姐姐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
她现在太胆小了,她没有办法说出来,她甚至希望喻兰洲能替她永远保守这个秘密。
她其实知道彭闹闹有多爱那个男人,她其实承受不了姐姐的崩溃和眼泪。
最起码,现在无法承受。
妹妹的迟疑叫闹闹会心一笑,她上前,轻轻拥抱住她,轻轻地拍一拍:“我们都不会催你,二丫,我和爸妈都不能失去你,你是这个家最重要的存在,但我们尊重你,希望你能按照自己的想法解决这件事,如果你决定了,我也会学着不强求……”
积水潭的树太多了,这个时节依然有知了在树梢上呱噪,在这样的背景里,彭静静心里地动山摇,她根本没有想过彭闹闹会有这样的想法。
今天之前,她一直觉得彭闹闹只是想骗她来医院制造一个假象让她赶紧手术罢了。
她是个护士,她是甲乳科的护士,可她说如果她放弃也可以。
真的要放弃吗?彭静静问自己。
楼上,
那么多人都在那里,为什么你不行?
她已经习惯了不将软弱露出来,她习惯了扛下所有的事,她忘记了还有姐姐可以依靠,她真的忘记了她的姐姐是幼稚园里的如果有小男孩扯她辫子姐姐能一屁股坐在男孩身上把他挠成花猫的存在。
她的姐姐其实很厉害很厉害。
她的姐姐,想用自己的命换她的,是真的愿意,她知道。
她想像姐姐一样,每天穿好看的裙子,有工作有朋友,而不是锁在房间里,人不人鬼不鬼浑浑噩噩地过一天。
她从前不是这样的,她从小到大一直是彭氏骄傲的公主,爹妈姐姐和爷爷最疼的老幺。
她不能倒。
、、、
几天后,彭静静住进了积水潭。
刘院长特地交代过的那位病人是排在这天第一台手术的,之后喻兰洲交代过于小宝给他腾俩小时,摘了口罩洗了手就回病房了。
彭静静住双人间,喻兰洲到的时候就看见病房门口挤了一堆的人,从背影看全是白大褂黑皮鞋,头顶冒油秃顶,年纪五十往上的领导层,他的老师最胖,都没挤进去,回头冲儿子嘿嘿笑了一下。
喻兰洲也歇了进去的念头,负手陪老头等着。
老远,就能听见刘院饱含真心的嘘寒问暖。
邱主任耳语:“可不,老刘的财神爷来了,他恨不得能给端尿盆。”
喻兰洲每回跟老头说话都得把腰弯下,这几天手术太密了,疼,干脆扎了个马步,这样高度就合适了,袍子的下摆撑得宽宽的,刚来不及扣上的纽扣这会儿一一闲闲地阖上。
不过脚上还是内双蓝色洞洞鞋,护士站里一群嫩葱都探头瞧,再偷偷摸摸凑配药室里土拨鼠尖叫:“嗷!洲洲真的没脚皮!洲洲脚后跟真嫩啊!”
钱护士:“你们有同学分到手术室吧?去扫听扫听,本院除了喻主任剩下全都是后脚跟发黄开裂的品种,珍惜你们在甲乳科时间吧,等真上了岗位这里就是你们日后总要回忆的天堂!”
这话,说得够有水平,叫自己说不出这么有水平的话的赖护士难得没唱反调,甚至附和一声:“咱们喻主任表里如一。”
然后感觉自己这四个字也用得挺有水平的,瞥了钱护士一眼。
钱护士翻个大白眼,出去了。
病房里,刘院长双手合十恳切道:听说您今儿到我一早会都没开赶紧来了。
彭总、彭静静,很能端着,淡淡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换病号服,穿着从彭闹闹衣柜里扒出来的大T恤,看着是个十足十的黄毛小丫头,但气场不是普通人,气势很强,□□边在积水潭干了一辈子、接待过不少国家级别大佬的刘院每说一句都要在心里反复斟酌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