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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萦之安心了。
一顿年夜饭宾主尽欢,楼思危吃到路都走不动,扶着墙出去。
徐长史最后都喝多了,拉着池萦之的手不放,大着舌头又哭又笑,“寿礼送出去了,唉,老天眷顾啊。今早世子爷带着白玉马出门,一早上没回来,我拿着根麻绳就在想着,我是赶在消息来之前先挂粱上呢,还是等消息来了再挂粱上。挂早了不甘心,挂迟了又怕来不及——”
池萦之赶紧把他嘴捂上,对旁边极有兴趣地看热闹的羽先生连连告罪,“徐长史喝多了,不知道他胡说八道些什么。羽先生等一下,我叫人扶走徐长史,我马上就来送羽先生出门。”
羽先生客气地回道,“池小世子不必客气,住在隔壁而已,不必特意相送到门口了。目送就好,目送就好。”笑呵呵地拎着空食盒告辞。
这时候时辰差不多到了子时,家家户户的千响鞭炮声不绝于耳,池萦之站在院门口,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和羽先生相互拜了年,道了‘新年大吉’,目送着羽先生青竹般的背影潇洒告辞离去。
她心里感慨着,天底下还是好人多。羽先生赶在除夕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好菜送过来,大家热热闹闹过了个好年,确实是个难得的好人哪……
她的感动维持到了第二天早晨。
第二天大清早,正月初一,一道旨意从天而降,哐——砸在蒙头大睡的池萦之和楼思危两个人头上。
冬天天亮得迟,边际晨光刚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老仆们匆忙从库房里搬出落灰三尺厚的紫檀木香案和红布,手忙脚乱地擦干净了,池萦之穿戴整齐赶出来,全府上下跪迎接了旨。
睡眼惺忪的不止池萦之一个,还有一同出来接旨的淮南王世子楼思危。
两人半梦半醒间被天上掉下来的‘散骑侍郎’职位给砸懵了。
传旨太监宣读完了圣旨,把两套海青色文官袍亲手捧过来,“恭喜两位世子爷。散骑侍郎乃是五品的官职,虽然并无六部日常职务,但是可以随王伴驾,出入宫禁,乃是一等一的好差事呀。”
池萦之夜里没睡足,头昏脑涨地在风里站了半天,才想起来问一句,“今天不是大年初一吗?六部衙门早在腊月就封了印,怎么会今天下圣旨呢。”
传旨太监笑容满面回复她,“衙门是早就封了印没错,但圣旨是腊月里早就拟好啦。就等着今儿传旨。”
楼思危犹犹豫豫地问了句,“圣上他不是抱病吗?咱们随王伴驾……是要去宫里侍疾?”
“嗐,陛下跟前侍疾的差使自有人做。两位世子无论是按年纪还是按辈分,伴驾的差使,伴的自然是东宫。”
传旨太监解释完,笑呵呵躬身行礼,“两位世子爷大喜。两位领了散骑侍郎的差使之后,还请和东宫里的令狐大人商议一下,早些排个轮值日程出来。东宫若是有事,也好按照轮值表传唤各位。”
楼思危这次倒是记得给银子,正好又是大年初一的好日子,他从袖里摸出一封鼓鼓囊囊的大红包,塞给了传旨太监。
传旨太监笑得眼睛都眯缝起来了,客气了两句,乐呵呵把银封收入了袖中。
望着传旨太监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池萦之盯着海青色的官袍发呆。
徐长史走过去两步,提起官袍抖了抖,难以置信地反复查验着官袍纹路, “怎么回事,昨晚才说得好好的,‘年后离京返程’,这、突然封个散官的官职是怎么回事?”
楼思危这时也回过味儿来了,惊道,“给咱们封了个官,那、那咱们是不是回不了封地……要留京了?!”
他大声道,“昨晚羽先生明明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啊!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池萦之走过去,把两套官袍从徐长史手里接过来,比了比尺寸。
两套同样质地、相同花纹的五品官袍,尺寸却不一样。一个腰身明显放宽了几寸,高度也略长了一寸。
池萦之把腰身略窄的那件往自己身上比了比,个头正好。
她把另一套给了楼思危,楼思危也往自己身上比了一下,正合适。
——不仅早就帮他们准备好了官袍,还贴心地修了尺寸……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羽先生昨夜说的那句‘胖了三斤,尺寸正好’……
原来是这个意思。
妈的。
“帮我写封信给父亲,把今天圣旨的事说一下,尽快发回平凉城。”池萦之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吩咐徐长史道。
徐长史小跑着奔向书房。
楼思危也急急忙忙地回自己院子,去找随行幕僚商议了。
中午时分,寄居在鸿胪寺准备的官邸的广陵王世子韩归海遣了人过来打探消息,两边通了气。
原来被东宫惦记的不只是陇西王府这边,韩归海早上也收到一模一样的圣旨,同样被封为五品散骑侍郎,听候东宫召唤。
实在是难兄难弟。
又过了几天,日子还在新年里,没到正元节呢,东宫的轮值表就送过来了。
楼思危排第一个。
韩归海排第二个。
池萦之排最后。
“羽先生说,三位世子不分前后,轮值是按年纪排的班,还请各位世子体谅,不要为此争执。”
送来轮值表的东宫侍官转述了羽先生的原话,又躬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