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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归海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瞪了眼池萦之,忿忿道,“臣等辛苦去林间夜猎,为什么池世子不必跟着去,反而跟着殿下吃饱喝足了?这、这也太不公平了!”
司云靖坐在原地没动,眸光抬起盯着韩归海,直盯到他低下头去,这才开口道,“韩世子需要知道一件事。”
他冷淡地道,“世间从来没有所谓公平。你生为藩王嫡子,年纪轻轻便坐在如今的高位上,驱使着和你差不多年纪的大批奴仆,公平么?眼睛只盯着自己没有的,一味心怀怨怼,垂髫小儿似的讨要公平,只怕你讨来的……绝不是公平。”
韩归海站在原地哑口无言半晌,低头提着打来的一只山鸡去了河边。
猎物去皮放血花费了不少时间,一顿晚食吃完,已经到了深夜。
池萦之早已经困得东倒西歪,强撑着睡眼在篝火边坐着。
其余人精神倒还足,围坐在篝火边,陪着太子爷闲话。
司云靖瞥了身边睡眼惺忪的池萦之一眼,换了个话题,“池小世子已经快睡着了。大家提提神,每人说个亲身经历的最可怕的故事吧。”
太子爷有兴致,当然要强打精神陪着。
被第一个点名的池萦之忍着呵欠说,“我八岁那年被贼人绑架,带到了一处高达百丈的悬崖之上,那贼人的手臂动一下,我就会想着,他是不是要把我从悬崖上扔下去。后来被父亲救了,还做了好久的噩梦。算是我最可怕的经历了。”
楼思危还是第一次听说,同情地说,“叔,太惨了。”
司云靖想起了当年的旧事,没说什么,安抚地拍了拍池萦之的肩头。
楼思危接着说自己经历的可怕故事,“我小时候贪玩,经常被我爹堵着暴打。有一次被堵得不行了,我就一狠心,钻进一处狗洞里躲他。谁知道那洞不是狗洞,是熊瞎子洞。我一钻进去,洞外头堵着我爹,洞里头堵着熊瞎子,我当时恨不得拔刀把自己砍了完事。”他心有余悸地道,“真是太可怕了。”
池萦之同情地说,“你小时候也挺惨的。难怪这么容易被吓到。”
轮到韩归海了,他思索了很久,迟疑地道,“我并没有遭遇过可以与两位相比的可怕的事。如果是最可怕的经历,应该就是……”他瞄了眼对面的司云靖,不说话了。
司云靖冷笑了一声,替他接下去说完了,“韩世子最可怕的遭遇,是这趟上京谒见。”
他用树枝拨了拨篝火,若无其事地道,“你们都说完了,那孤也说个可怕的事吧。不过孤要说的不是曾经发生的可怕遭遇,而是即将发生在你们身上的可怕遭遇。”
三个人的肩头浑身一颤,就连昏昏欲睡的池萦之也吓醒了。
她意识到眼前这人说话又换回了‘孤’的自称。现在她又是陇西王世子的身份,而对面这位又是手中握有生杀之权的东宫之主了。
她一下子坐得笔直,和其他两人一起,六只眼睛忐忑地盯着太子爷。
浓重夜色下,只听司云靖轻描淡写地道,
“朝廷征讨谋逆的蜀王,刚刚打了场大仗,花费了不少银两,国库空虚了。三位世子既然人在京城,就为国出点力,每个人写信回家,向你们的父亲讨要三十万两银子捐赠国库吧。”
池萦之三人:!!!
……
昨夜河畔大营的篝火夜话,成功地晋升为三位世子遭遇的可怕人生经历之一,三人翻来覆去整夜没睡着。
东宫的话锋很明显了。
把他们三个扣在京城,目的不是要他们的命,而是要他们老爹的钱。
昨夜最后,司云靖还意味深长的丢下了一句话:
“汝阳王说他找不到百万藏银库,可能要在京城长久待下去了。至于各位在京城停留时间的长短呢,不一定。全看各位的家书写得好不好。”
司云靖在帐子里等到了中午,顺利等来了楼思危最先呈交上来的书信;其他两封却始终没来。
韩归海是个刺儿头,他的信没来不奇怪;池家那个倒是出乎意料。
他打发高大年去池萦之帐子里催问。
高大年去了一圈,愁眉苦脸地回来了。
“哎哟,太子爷。池世子一个字儿没写,说他不舒服。”
“真不舒服还是假不舒服?”
“看起来是真不舒服。脸色发白,一早上躺在帐子里没挪窝,一直捂着肚子。”高大年猜测着,“兴许是昨晚的烤羊肉吃撑了,闹肚子了?”
司云靖听得拧起了眉,”肚子不舒服就趴着,躺着,多喝热水,不耽误他写封信的功夫。”
“老奴也是如此劝的。劝了半天,池世子就回了一句话。他说,写也没用,他爹没钱。”
司云靖伸手按了按青筋跳起的太阳穴,吩咐说,“把人带过来。孤要单独同他谈谈。”
第40章 咸鱼第四十式
池萦之昨晚翻来覆去没睡好, 早上起来就觉得身上不太对劲。
倒也不是哪里痛,就是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就像是炎炎夏日吃坏了肚子, 明明穿戴得足够,手脚都暖着, 就小腹冰凉。
行军路上, 连个汤婆子都找不着, 更别提捂着肚皮的小手炉了。她一大早地灌了两杯滚热的茶进肚,躺着没动。
早上楼思危过来了一趟, 找她商量捐赠国库的事。
淮南郡富庶天下,三十万两银子虽然数目巨大,也就是淮南郡两三年赋税的事,拿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