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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就是假如追踪之后,发现对面是一个已经理智完全丧失,只剩下凶性和邪性的鬼怪,到了这种程度,厉鬼已然无法沟通,从生者身上汲取生气并害人是它们的本能,化解的道路走不了,便只能与对方在力量上硬碰硬,将邪祟除去,从而根除掉对方留下的印。
盛珣精准从这番话中挑出了关键:“不管最后怎么做,首先,我们得先找到对方,对么?”
答案毫无疑问是对。
“怎么找?”盛珣问得非常干脆。
令屋内的其他两人就忍不住觉得,盛珣想要找的好像不是一个会害人的鬼,而是像谁家走失的宠物或者小孩。
褚室先看了一眼老罗,再才有点为难地告诉盛珣:“目前的情况是……有一点困难。”
邪祟作乱,通常是不用人刻意去找,只要在被下了印的人身旁守株待兔,秽物对于生气的执着相当之高,会自动前来并锲而不舍,总会给人逮到它的机会。
然而给老罗下印的这一位,它应当是才第一次追着印记而来,就迎面撞上盛珣这么个巨大的变数,被狠狠削去一半力量,元气大伤。
“既然罗哥最近好多天都印记没再变化,也没遇到奇怪的事,就说明对方很有可能是躲起来了。”褚室说着,悄悄瞄一眼盛珣,“它最近几天都不想露面,可能是在休养。”
能使鬼躲去休养的盛珣:“……”
盛珣无言以对,把老罗试图竖起来的大拇指摁下去:“那还有办法吗?”
“这种东西就是它找你简单,你反过来想要找它就困难很多。”褚室说,“我们找它需要借助一些媒介。”
邪祟遗留下的秽气,沾染过污秽的死物,又或者是对方尚为人时的姓名、出生年月以及生辰八字。
只要有以上物品中的任意一种,再加上小褚学弟上学时也不忘带着的罗盘等小道具,一个“寻灵媒”就基本搭成,能帮他们指向给老罗下印的鬼的方位。
但问题就在于——
寝室里的那一点秽气,早就被盛珣这个“自走邪祟清扫机”给清得一干二净了,他们特意去了宿舍楼一趟后一无所获。
老罗虽然污秽入体,可他一来还是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二来,他身上的印都淡到就剩浅浅一层,也没法靠他去反追踪鬼。
至于那给老罗下了印的鬼姓什么,叫什么,是猴年马月出生又生辰八字多少,就完全是一个未解之谜。
这也就是褚室一开始踯躅地说会“有一点困难”的原因。
然而就在线索好像完全断绝的时候,盛珣忽然说:“还有个地方,那里可能有线索。”
等老罗和褚室被盛珣带到地方,老罗就愕然发现,他们到了他那一晚看见红影的那个路灯。
盛珣没有让自己太靠近路灯,避免又发生褚室说的他亲自毁灭线索的惨剧,只隔空示意了下位置:“老罗那天在这里也不对劲过一回,说看见了东西,我过去检查灯柱的时候,注意到他好像对那一块涂红的地方有很大反应。”
老罗自己都快要把这一茬给忘了,没想到盛珣对于细节记得这么清晰。
也得亏盛珣对细节记得清晰。
褚室小心靠近路灯,戴着一双看不出材质的手套在上面摸了摸,轻而易举从灯柱上剥离下来一块红色。
夜幕深沉,校园路灯光线偏黄。
在那昏黄光线照射下,那剥落的红颜料呈现出一种发黑的褐红色调。
像脱落的血痂。
“这上面有秽气。”褚室很快说,声调里带着没白费功夫的放松。
老罗在一旁小声念叨:“我就说这里有问题——虽然我不记得,但我上次在这儿被吓不是毫无道理。”
老罗后面的那半句话,是在盛珣扭头看了他一眼后连忙追加的,唯恐盛珣说他马后炮。
但实际上,盛珣看他,只是想问他有没有注意颜料被剥离后,下面露出的字。
“那下面是不是一个名字?”盛珣说,“我好像看见了一个……陶?”
褚室之前光顾着注意收集剥落下来的红色物,也一时忘了关注底下是不是还有什么。
他一听,连忙又用戴着手套地仔细摸索那一片区域,及至将所有的红色都剥落,就露出了底下被遮挡的文字全貌。
那的确是一个名字,还应当是个女生的名字,写着——【陶盈】。
把“陶盈”和后面的“我爱你”连在一起看,便会发觉写下这行字的人,本身字应当是写得不太好,字体是那种粗大歪扭的“孩儿体”,好像从没有认真练过字。
盛珣总觉得他好像在哪里见过陶盈这个名字,一时又想不起来。
正思索着,另一头,褚室不知道怎么操作了一下,剥离下来的“秽物”就已经和他的小罗盘组装到了一起。
褚室轻微吞咽了一口:“好,好了。”他声音都弱了几分,“我们要现在就出发吗?”
而在有人回答褚室之前,罗盘就像做抢答似的。
它倏地转动,指针已经有所指向。
“我去看看。”短暂的静默之后,是盛珣先开了口,他声音依旧沉着。
老罗一听盛珣说的是“我”而不是“我们”,他抹了一把脸,跺跺自己有点发软的脚,硬是让小腿肌肉又将人撑住了,摇着头说:“哎,什么话,说走就走一起去,就算你有护体金光,也不能就立马把事都推给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