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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合那会原来是条件反射,想要喊他“姑爷”。
*
小院外已聚满了人,这间原属于池暮轻的院子门口好像从没有这么热闹过。
坚实的屏障笼罩于整个院子四周,不仅让人进不去,也切断了外界对于院里情形的探知。
外面已经不乏有人拿出法器,试着从外破壁。
但由依旧毫发无损的屏障可知,已经尝试的人中没有一个成功,也可由此见得屏障设立者的力量之强。
“里面到底怎么了?”
“不是说之前已经进去了一个金光携带者么?”
“但看这情形……”
“也是,院子都封锁半天了,里面的人莫非……”
破壁不成功,人群后方是一阵阵的小声议论,各门各家的领头则站在最前。
就在这议论纷纷的当口,极轻巧的“咔”一声。
众目睽睽下,那方才怎么攻击也不破的屏障居然裂开一条口,从内部被人打开了。
“……”
所有的议论声当即平息下去,众人下意识屏息凝神,更为警惕一点的,还抓紧了手中的法器或除灵道具,准备随时应对汹涌而出的污秽瘴气。
——但什么也没有。
屏障从裂口处往两侧推移,它像两扇开合门一样很快彻底撤走。
在屏障的后方,众人所见仍是一间普通小院,它既不鬼气森森,也没有浓厚瘴气冲屏障而出,更没有涌出预期中当有的污秽之力。
“这……”有人疑惑出声。
还有人手里的工具迟疑放下。
再下一秒,小院子里传出脚步声。
院子的大门“吱呀”一声往两侧打开,平稳的脚步声停在门后。
所有眼睛都盯紧了那打开的院门,看见一道挺拔身影抱着什么出现在门口。
是不见踪影了有一阵的盛珣。
“你没事?”又有人情不自禁道。
许多道审视的目光在盛珣身上上下打量,试图判断这人是一切正常,还是邪气入侵神志不清。
绝大多数人得出的结论都是前者,他们没看出盛珣有任何变化。
所以他们也没有立即做出下一步动作,想先听听盛珣怎么说。
“你在里面做什么?”问话的是名池家人,鱼西犊家语气与他的面色一样不善。
盛珣视线在对方及后方其他池家族人的面上划过,没有看见池德正的踪影。
他也没有要做“你问我答”回合制拉锯战的打算。
“各位。”环顾四周,盛珣平静开口,“我受池家邀请,先一步来查看池家筹备已久的镇邪堂,之所以磨蹭良久,是因为发现镇邪堂里的布置可能有些偏差。”
“胡说八道!”池家人立即斥责,“你无故封锁我家族重地这么久,还出口就是污蔑,我们才该怀疑你居心不良,不知道在里面做些什么。你最好老实交代自己刚才在镇邪堂里的作为,不然这里是池家地界,我们饶不了你!”
周遭气氛似乎陡降几度,一阵风席卷上众人露在外的皮肤,竟有些刺骨凉。
盛珣对池家人的发言笑了一下,但笑意未及眼底。
周围所有对盛珣还算熟悉的人都立即意识到,即便此时盛珣理智清醒,但他身上实际上还是有了变化。
“这年头还以‘我家地界’作为威胁术语,公然表明将对不合心意的宾客采取暴力手段,真是不怕今年扫/黑除恶有贵府姓名。”盛珣不疾不徐地说。
“你——”池家人被噎了一把,他被这个角度给堵得一下没想到反驳的话。
盛珣远比这人个子要高,哪怕他们之间还隔着一段距离,高个年轻人的视线朝这头落下来,就也显得十分居高临下。
“不过在扫黑除恶前。”盛珣说,“我看贵府要应对的机构可能有点多。”
“你什么意思?!”之前的池家人还没想好反驳的话,他后面一人尖锐出声。
盛珣冷冷瞥那人一眼。
那人本来还有别的话,竟是直接被看得缩了一下,在闭嘴时还忍不住想:不是说这人脾气很好,怎么挤兑也不在意吗?
只可惜这人的疑问恐怕暂时得不到解答了。
“正好劳烦各位跑了一趟,在这里齐聚一堂。”盛珣把目光从那人身上挪走,他不再去看旁人,只把重新变柔和的视线垂到自己臂弯上。
“我请各位见证一场净化,这是我从镇邪堂里带出的遗骨,他在过去百年时光里被池家定义为邪物,且被人有意抹去姓名与生平,而我今天要还他公正与名姓。”
盛珣的动作很快,在有人提出异议前,他将怀中的长布包打开,枯朽遗骨露在众人眼前,接着他的手落下去——
金光大盛。
有池家人在短暂的惊愕想要去抢夺遗骨,大喊着你怎么把邪物带来外间。
褚商那边早有准备,褚家立即有人上前拦截,与池家人僵持在一起。
而在场的更多人,他们能够辨认出金光清正平和,这真是一场净化。
于是,这些占了更多数的人也有意无意劝阻着池家,有心者还为盛珣的话起了疑心。
他们都愿意见证这场净化的完成。
小秋就在金光沐浴中从小院里走出来。
他见过金光烧灼鬼怪,也见过金光烧灼恶灵,但当金光落于他的遗骨,被金光笼罩的感觉又从身躯传递到灵魂,他却发觉,自己没有任何不适,反倒像是浸泡在温水里,好像能从骨头开始变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