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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亦然没表情的脸,听见恶心两字时,双眉动了动,眉眼间很快燃起火苗,他猛然挥拳砸向顾寻。
这一拳来得太突然,顾寻愣在原地,脸上的疼痛透过血肉蔓延进心里,他五指紧握,骨节发出声响,拳头抬起又落下,最终落在方向盘上,汽车顿时发出长长的鸣笛,“林亦然,我他妈的,到底哪里招惹你了?”
静谧的车厢内,四目相对,两团火无声燃烧,快将彼此烧成灰烬。
林亦然盯着顾寻脸上红色印记,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下去,喉咙异常干涩,仿佛失去语言功能,每次想敞开心扉都是这种感觉,让他十分烦躁,下车,甩上车门,径直往小区外走。
顾寻翻出烟,点上一根,抽了两口,抬眼正对林亦然背影,笔直双腿迈着长步,渐行渐远,他长长地叹口气,摁灭烟,一脚油门追上去。
“上车。”他按下车窗,寒风呼呼吹进,声音更加沙冷,不容拒绝。
林亦然长腿大步,继续往前走,对他视而不见。
“不想迟到就赶快上来。”
林亦然掀起衣袖看眼时间,不再执拗,打开车门上车。
顾寻避开主路拐进城中村走小路,大型车驶在狭窄曲折的羊肠小路,显得极笨拙,好在顾寻车技高,速度快,没引起村中交通阻塞。
驶出城中村,顾寻手机响了,屏幕显示:袁河。
他忙着开车,直接按下免提键,听筒传出糙汉子的粗犷声音,“寻儿,在哪呢?”
顾寻忙着开车,有一搭没一搭地说:“去警局的路上。”
“查案?人头冰雕的凶手你们抓住没?我妹吓得都不敢去冰雪世界玩了。”冰雕案在网络发酵后,引起柏城市民巨大恐慌,也成了大家茶余饭后最关心的热点新闻,袁河富二代,身边朋友也多是富二代,认识的人里,就顾寻这么一个警察,逮住机会先问案情。
“案发到现在才三天,怎么可能那么快抓住凶手,你以为警察办案是演电影呢?你有话快说,等会到警局,没时间接电话听你臭贫。”
袁河父亲的公司运转稳定,没事他很少去公司,闲来无事总骚扰顾寻,顾寻查案忙时直接把他拉黑。
他知道顾寻查案不要命的样子,嘿嘿笑两声:“吴姗姗给我打电话,邀请咱俩参加她最后一个单身生日宴,听说郑媛也去,哥想和老情人破镜重圆,就一口答应了……吃顿饭,几个小时工夫,耽误不了查案,寻儿,你可千万别打我脸。”
“不去。”顾寻挂断电话。
顾寻踏进办公室,郑天成立刻围过来,“29号下午到31号期间,柏城师范附近路面监控都没看到顾京京……唉……老大,你脸怎么了?谁这么胆大敢袭警?”
郑大嗓这一问,办公室里其他人纷纷扭头看顾寻,一双双眼里写满问号,谁这么大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众目光逼得顾寻无处闪躲,临时想不到什么好理由,胡乱说:“我家狗踢的,都别看了。”
林亦然:“……”
“不对,红印分明是人打的,再说老大你家也没狗呀。”郑天成不依不饶。
孟佳扔给顾寻一瓶甜牛奶,随便瞪郑天成一眼,转移话题:“据顾京京室友讲,周五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她回宿舍重新化妆,换了身新衣服后离开学校,校门监控怎么没拍到?难道她翻墙出去?”
顾寻吸了口牛奶,“顾京京住5号宿舍楼,5号楼旁边有条小路能出去,那条小路没监控的。”
孟佳翻翻笔记,顾京京室友的笔录,并没人提这条小路,“老大怎么知道附近有条小路?”
顾寻没说话,林亦然想起什么似的,脸色一沉,抬腿往工位走。
孟佳看着林亦然的背影,一头雾水,明明在问顾寻问题,他怎么不开心了。
林亦然阴晴不定,顾寻见怪不怪,直接忽略,也没回答孟佳的问题,“接下来核实李盛州年末两天的行程;搞清楚顾京京生活费的来源;对有隐瞒情况的室友,再次访问。”
众人呼呼啦啦地散去,顾寻也没闲着,直奔检验科。
雪地里那双草莓袜,经过DNA比对,正是顾京京的袜子。
顾寻拎起证物袋,盯着袜子仔细端倪,水粉色的袜子,脚底板已变成淡黑色,看样子顾京京生前穿过一段日子。凶手无意遗漏,还是故意留在现场?
案发现场他没留下一丝痕迹,从这点来看,顾寻偏向于后者,可他为什么要把顾京京的旧袜子留在现场?想表达什么?
调查才刚刚开始,目前有许多疑问解不开,顾寻抽了根烟,袜子问题暂且画上问号存放心里。
法医那边连夜加班,尸检报告很快送过来,法医判断顾京京死因流血过多,脖颈创口极其平整,凶手对解剖学有一定了解,可能是从医人员,或相关职业。
顾寻放下尸检报告,拨通孟佳电话,“李盛州学的什么专业?”
孟佳清脆答道:“本硕都是数学专业。”
顾寻又问:“你们现在在哪?”
“去柏大研究生学院的路上。”
“在学校正门口等我,一起去。”说完顾寻急匆匆挂断电话。
柏城大学校门口,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并肩而战,矮的不停搓手哈气,原地蹦,高的站如松,脊背挺得笔直。
顾寻按了声喇叭,按下车窗,“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