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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着或许自己能帮上一点忙。
话没来得及说完,隔壁病房的实习医生查完房,碰巧经过:“容师兄,王院长好像在找你,有点急。”
容淮看了眼手机,昨晚在双星楼通宵,早上又匆忙来一院,一直没充电,这会儿都关机了。
“马上。”
他走出两步,停住,目光落在她脸上,“若若特别喜欢摄影,你要有时间,以后可以来看她。”
荆羡嗯了声。
似乎是两人之间最心平气和的对话,没有嘲弄没有逼迫也没有那些争锋相对的暗潮汹涌。
容淮走至电梯边,余光眺过去,这姑娘已经半点没留恋地进病房了,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
他笑笑,摁了关门键。
院长们的办公室在行政区,绕过门诊大厅后还得走上一段路。
容淮没穿外套,黑色毛衣外一件白大褂,面无表情插着兜,步履很快,路上偶有男男女女行来注目礼,他目不斜视,淡漠的表情同这冬季的天气如出一辙。
王儒海等好一会儿了,瞥见得意门生进来,笑起来:“阿淮。”
容淮:“教授。”
王儒海曾在Z大任临床医学系的系主任,正好教过他一年半,在职期间,对这位的印象远超他人。
少年总是独来独往,天资聪颖又比旁人刻苦太多,图书馆24小时的研修室代替了寝室,课上随便抽考,系统解剖学和组织胚胎学的书能倒背如流。
他当然惜才,大二第一学期就破例让少年跟着高年级上大体解剖课。
解剖学实验室是神圣又容易让新手望而生畏的地方,少年面不改色心不跳,手稳心也细,他在的那一组总是完成度特别好。
王儒海从没见过对临床医学那么狂热的学生,夜深人静时还能待在阴气森森的实验室,反复研究病理组织标本。
Z大同系的人,暗里都喊少年怪物。
王儒海曾经幻想过容淮拿手术刀的模样,他甚至连世人对其崇拜的话语都描摹好了——外科界最惊才绝艳的那把刀。
后来得知容淮申请去瑞士进修生物制药,差点没把他搞抑郁。
这事至今不能释怀。
“阿淮,我知道你在瑞士双学位念完了临床医学,有没有考虑做全职医生。”王院长再度旧事重提。
容淮礼貌笑了下:“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王儒海长叹一声,无奈:“你那个抑制剂的研发如何了?”
容淮:“还早,保守估计八年,但是明年底可以开始动物性试验。”
人生有几个八年?八年的时间,若是他从医,都能升上副主任医师了。王儒海有心想劝,想到他爸爸当初的死因,又硬生生忍下。
“你之前给我发消息,说下月起周一门诊也不能来了,这么忙?”
“抱歉,老师,我暂时抽不出空。”容淮垂眸,眼下有浅浅青色,睡眠不足的痕迹相当明显。
王儒海也没勉强他,长话短说又聊了几句,送他到门口,正巧撞到行政小姑娘脸红红地偷瞄青年。
王儒海有心打趣两句:“26了,再忙,终身大事别忘了,遇到心仪的记得主动出击。”
容淮一顿,神情松散了些,漂亮的唇扬起,他笑了笑:“知道。”
***
荆羡这一天的工作基本都在外头跑。
上午在医院陪完若若,中午匆匆忙忙回MUSE,下午又接了组长的命令去各大品牌方取新一年的合作协议。
末了,荆羡开不惯那辆从荆焱地方顺来的奔驰轿跑,还抽空回了趟公寓换车,顺便把晚上赴宴的礼服和鞋子换好。
法拉利FF里有不属于她的味道,这两天没开过窗,依旧维持着那晚容淮送车来的状态。
空气里飘着若有似无的威士忌后调,混着很浅的松木古龙水味儿,前排淡,后排浓,应该是叫了代驾。
说实话不难闻。
但荆羡早不是当初那位为爱冲昏头脑的少女了,她把四扇窗全打开,油门一脚,冷空气全灌进来。
完美消毒。
荆羡终于可以正常呼吸,斑马线前,接到了陈舒妍的电话。
“晚上D家答谢晚宴没忘吧?着装有要求,你没有的话去公司服装组那边借一件。”
荆羡:“我准备好了。”想了想,她加了句:“谢谢舒妍姐关心。”
“我是怕你出丑丢我的脸。”陈舒妍秉持着一贯刀子嘴豆腐心的风格,“晚上免不了喝两杯,你把车停公司叫辆的士,快点,我都到了。”
荆羡没打算沾酒,她喝醉的下场比一般人惨烈多了。
但车里的油确实也不多了。
荆羡把车停回MUSE的地下室,对着后视镜补了补妆。
六点来钟,光线不太好,她把顶上的灯打开,凑近描口红时,无意中瞄到有什么东西在后边闪烁了下。
像是反光的饰品。
荆羡狐疑,收起化妆包,身子朝后扭,检查了一圈才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一枚袖扣。
很简单的款式,只有一枚黑玛瑙点缀,线条方正,冷冽又硬朗。
荆羡捏着这小玩意,很快猜到它的主人是谁。
在扔掉和通知他的选项里纠结两秒,她最终决定看在病房那位小女孩的面子上网开一面。
十五分钟后,荆羡坐上TAXI,编辑短信:【袖扣掉我车里了,明天邮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