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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羡在宁瑶的提醒下没忍住好奇,结果一眼万年。
“我觉得他很孤独。”当时她是这样和好友说的。
“有吗?”宁瑶没心没肺地耸肩:“不过对于这种一看就相当有故事的男同学,你可不要飞蛾扑火。”
荆羡不以为然,熟料后边对方的话竟然一语成谶。
她在这场爱情独角戏里竭尽所能的发光发热,纵情燃烧后把自己逼到了悬崖边上,然而八年后的今天,那浑身充斥着厌世感的少年长大了一些,却用着同样孤寂的眼神,质问她的感情到底是真是假。
窗外的月亮悄无声息被云层遮挡,祥和宁静的夜晚变了味,又忽如其来有阵狂风,把原本就没锁上插销的窗户猛然吹开。
反弹到墙上,发出剧烈声响。
可能是老天爷都不想让他继续糊涂,强行终止了这场梦。
容淮眉心紧皱,盯着近在咫尺的姑娘,有些费力地辨认她的五官,而后,面上的茫然散去,渐渐归于平静。
梦醒了。
荆羡垂眸:“我现在能回去了吗?”
她的语调冷冽,语速也很快,像是厌倦了这场纠缠。
容淮松手,看着衣衫单薄的姑娘迫不及待跳下他的膝盖,犹如逃避洪水猛兽。他没动,仍坐在床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荆羡。”
她脚步顿住,扶着门把手,回过头去。
没了月光的房间暗沉到压抑。
他的身形笼罩在黑暗里,声音很轻:“你的喜欢,只是一时脑热吗?”
荆羡觉得这话有点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结合当下情境,她把这句话赋予了自己的理解——
他在责怪她不够长情,他在抱怨她的爱没能维持到他回心转意。
在他心里,她就应该活成舔狗的样子。
她必须乖乖蹲在原地,永远衷心等待着潇洒离开不知归期的主人。然后某年某月,随便丢一根肉骨头,就要狂摇尾巴上去献殷勤。
荆羡笑了声:“确实,当初脑子烧坏了。”
他没再说话。
回房后,风比刚才更夸张,树叶窸窸窣窣的声响接连不断钻进窗户缝。
荆羡睡不着,翻了会儿社交软件,头条新闻依旧是大肆侵袭的台风瓦尼拉,据说已经把临城搅得天翻地覆如东海龙宫,如今继续南下,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
她翻了会儿专家预测的台风路径图,见襄南险险擦过覆盖区,松口气。
这一晚的睡眠质量不太好,可能是认床的原因,她折腾到天蒙蒙亮才让大脑强行关机,意识陷入昏睡前,她又不受控制地想到他的话。
【你的喜欢,只是一时脑热吗?】
***
翌日醒来,已近黄昏。
外头翻天覆地。
事实证明,气象专家的话不能全信,台风这种东西,真的是玄学。说好不来襄南的,怎料区区几个钟头之后,愈演愈烈。
刷牙时,宁瑶发来消息:【暂时别回临城了,高速高铁机场全封,我估计襄南也快沦陷,你赶紧往西找个酒店住两天。】
荆羡不敢耽搁,匆匆下楼办理退房手续。
学校招待所的前台有勤工俭学岗,20来岁的女大学生,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青春逼人。荆羡扫她一眼,忽而意识到过完年后自己已经26了,奔三指日可待。
有点伤感。
小姑娘看着她,难掩惊艳:“学姐,你是不是艺术学院的?你太好看了。”
上了25岁的女人总是在乎年龄的,荆羡振作起来,礼尚往来:“我来这里办事的,谢谢,你也很可爱。”
不过人妹子的注意力压根就没放她身上几秒,很快越过她,飘到身后。
“您好,请问是退房吗?”声音不若方才朝气,变得羞答答。
荆羡的视野范围内,出现了一只手,指尖清瘦纤长,只是手背处有淡淡血痕,破坏了几分美感。
她顺着往上看,果不其然,冤家路窄。
昨晚还阴魂不散的男人褪去酒意,又是俊秀无双的模样,脖颈上被她挠开的痕迹还在,黑色衬衣下愈加明显。他也不遮,淡漠瞅她一眼,跟看阿猫阿狗并无不同。
这是终于想明白要和她划清界限了?
荆羡也没深究原因,取回信用卡,扭头就走。
车里耽搁了会儿,她翻开导航地图,研究周边能去的城镇。无奈回国一年不到,基本缩在临城,都没去过其他城市,一时三刻她也不晓得去哪避台风。
荆羡只能凭借方向感往西走,打算先出了襄南再说。
从停车场出来后,一路狂风暴雨,雨刮器开到频率最高档,能见度依旧不高。开出半小时后,雨小了点,但也就那么一点,意义不大。
荆羡打着双跳灯,跟着前边的一辆轿车。
途径桥洞,约莫有三四十公分的积水,前车轮胎碾过,瞧上去挺轻松过了。她迟疑半晌,把油门轰大,依样画葫芦地准备过去。
只是,法拉利关键时刻不给力。
车型区别,底盘有高低差距,人家能过,不带表她能过。
荆羡开到一半,就知道凉了,引擎转速上不去,发出沉闷又机械的古怪声响。她砸了下方向盘,心中默念不要不要,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刚出桥洞,车子眼看着就要熄火。
随后撑了十来秒,勉勉强强靠边停下后,彻底抛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