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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任何一丝的动作变形,都会让他们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此时此刻,她心中却是万分感激当初在白帆号上当副驾师时所学到的东西。这世界上,有诸多的传奇驾师,但是又有哪个传奇驾师,敢说在没有主控系统的情况下,做到两年不间断地驾驶,飞跃宇宙?
只有在白帆号上,才会学到在没有主控系统的情况下,该如何驾驶飞船。
通道无穷无尽地蔓延,似乎永无尽头,一直到少年们都已经看腻了窗外那梦幻的景色,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处境来。
但是这种担忧并不是永久的,长时间处在未知之中,慢慢地众人就开始麻木起来,似乎生来就是如此,随时可能死亡或者随时可能出意外?但是之前一直没有出意外,以后也不会,不是吗?
通道并不是笔直和单向的,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未知的岔道通向不知名的远方,对少年们来说,这真的需要太大的意志力才能够压抑住控制飞船转向的冲动。
“我来开一会吧。”副驾师坐在北芸的身旁,看她驾驶了那么久都有惊无险的,忍不住有点手痒了。
北芸觉得应该没问题,于是轻轻点了点头,找了一个机会站了起来,副驾师连忙坐了下去。
不过是几秒钟,他的汗刷一下就全出来了,滴滴答答滴落在脚下的地板上,发出了啪啪的声音。
北芸握着杯子喝了一口水,回头瞥了一眼,指点道:“左转……右边点……左边……”
对驾师们来说,这通道就像是一个超高节奏的闯关游戏,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新的挑战出现,偏偏这挑战还是没有规律的,不过五分钟,副驾师觉得自己都已经虚脱了。
“快……快换手……不……不行!”副驾师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连忙求救。
北芸端着杯子坐了下来,一只手握住了操纵杆,副驾师站起来,却觉得即便身上穿的战斗服可以恒温恒湿,背上却一片滑腻腻的,说不出的难受,再看北芸,却是轻松裕如,对副驾师来说节奏太快的挑战游戏,她现在却已经玩出了心得,甚至已经玩上了瘾。
没有了主控系统,没有了各种数据,没有能够探测外界的各种工具,甚至没有古帆的思维波辅助,有的只有一双眼睛,一双手,还有莫名的奇特直觉。
在握住操纵杆的那一瞬间,北芸觉得自己的知觉似乎已经延伸到了飞船之外。
眯起眼睛,似乎能感受到飞船之外的离子风,电闪雷鸣,就像是闭着眼睛跋涉在雨夜之中,一道道亮光滑过眼帘,不需要知道自己讲走向何方,只要通过眼皮上朦胧的光芒,就可以判断了。
还不止如此,飞船的推进器就像是她的双腿,飞船的两翼就是她的双手,她张开双手,在雨夜之中飞翔,在云层之中盘旋,在九天之上凝望。
古峰和古帆驾驶飞船的时候,难道就是这种感觉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即便是漫长的两年旅途,似乎也没什么不能够忍受的,因为那已经不是驾驶飞船,而是运用本能在飞行,就像是呼吸、心跳、搔痒。
越来越轻松,越来越简单,越来越得心应手。
北芸突然觉得,驾驶飞船原来是一件如此简单,如此美妙,如此超越想象的快乐,北芸突然回忆起,自己第一次坐在飞船的驾驶座上,双手握住操纵杆时的感觉来。
那时候爷爷还在世,还是自己心目中的偶像,犹记得那是个炎热的夏天,藏红号正好执行任务到了离家近的星球,爷爷抱着小小的自己登上了藏红号,在船员尊敬的目光之中,进入了驾驶舱,坐在了那对自己来说,实在是太大太宏伟的驾驶舱里。
“小北芸,你看,这就是驾驶台了。”爷爷伸出大手,包覆住北芸的小手,握着北芸细嫩的小手,把它放在了操纵杆上。
纤细的黑线藻编织成的防滑层有一种难言的舒爽,那是北芸第一次迷恋上触摸操纵杆的感觉。即便是十多年之后的今天,偶尔回忆起那个夏日午后,依然能够感受到纤细的触感缭绕在掌心,宽厚温热的大手包覆在手背。
“这样向前,飞船就会加速,向后,飞船就会减速,这边这一个是辅助控制杆,还有这个……”爷爷的温和声音似乎又缭绕在耳边,那是她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刻,也是她永远无法回去的时刻。
毕竟,爷爷已经去了,在他最骄傲的驾驶座上,在他最喜欢的飞船的驾驶室里,带着他的固执,却留下了无尽的期盼。
从最初打算为爷爷报仇而加入白帆号,到后来改变心意,真正成了白帆号的一员,北芸知道自己是一个无法活在仇恨中的人,仇恨的力量虽然巨大,它驱使着很多的人活动,但是真正巨大的动力,是追寻梦想的快乐和勇气。
正如同船长大人,即便他的生活之中永远不缺少仇恨的怒火,但是真正成为他心中火种的,想来是寻找父亲的希望和成为一名最优秀船长的梦想吧。
那么,我的梦想呢?
曾经那不切实际的梦想,曾经认为自己永远达不到的高度,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被抛在了身后。
而自己前面需要追赶的目标,突然距离又被拉近了!
船长大人!
古峰!
前方的凶暴鲸开始加速了,北芸也深深吸了一口气,向前压下操纵杆,飞船如同浪尖上的小船一般,在闪电与闪电之间躲避跳跃,又如同舞台上炫目灯光下的芭蕾舞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