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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弓接了水杯,刚要喝下,却又给松鼠递回来了。松鼠的心狠狠一坠,勉强装作若无其事,问道:“又怎么的?”
藏弓说:“凉了,换一杯。”
松鼠咬着后槽牙,乖乖换了一杯温的。好在它从卖药的那里拿了三小包,狗暴君今日注定要毙命于此。
然而藏弓接了这第二杯,又说道:“烫了,换一杯。”
“你有完没完?别没事找事!”松鼠吼道。
“成,那就摊开了说,”藏弓把杯盏翻转倒扣,一杯清水就此泼洒在了地上,“老鼠药,剧毒,无色无味,喝下去超过一炷香的工夫就回天乏术了。”
“你胡说什么,我听不懂。”松鼠狡辩。
“听不懂没事,能听懂下面几句就行。你家小老板给我换了一个心脏,阴差阳错使我嗅觉灵敏,能闻出寻常人闻不出的药味儿。不想自取其辱就别折腾,我没工夫陪你。”
松鼠被识破,羞恼不已,胸口急剧起伏却不知该怎么反驳,末了迸出一句:“我不是老鼠!是松鼠!”
到了中午,二宝还是没醒。左右松野圭一不会在鳞甲族境内对他们动手,藏弓便也不急着走,给二宝喂完小米粥后就从集市上买了本书册回来,抑扬顿挫地念给二宝听。
“……那狐狸一件一件褪去雪白纱衣,直到肩头只挂了薄薄一层。冰雪之肌,宛如玉瓷雕成,眼下一颗红泪痣若隐若现,便是那十里寒霜中的万千红尘。不由惹人遐想,真将这公狐狸抱在怀里,又该是怎样的销魂滋味?未必就比母狐狸差在哪里……”
“……狐狸解开银扣腰带,窄窄一小截纤腰不过盈盈一握,书生哪敢碰触,唯恐一碰便将那纤腰掐断。狐狸却大胆,攀住书生肩膀,附耳问道,‘郎君如今还是觉得女子更好么?’书生早已热血沸腾,三魂没了七魄,哪还分男女,抱住狐狸翻身上榻,便在那销魂窟里抵死纠缠到了天明……”
“啊啊啊!你在给二宝读什么东西!!”松鼠又炸毛了。
“你别吵,我给二宝读读书,说不准二宝能听见,”藏弓说着又想继续,忽觉得狐狸也没什么好,书生就是没见过世面,才会被色相迷惑,便摸上二宝的小脸,感慨道,“还是我家二宝最讨人喜欢。”
夏日天热,头脑容易昏沉,何况还要读书。
松鼠蹲在旁边打瞌睡,终于在半个时辰之后把狗暴君给熬困了,从窗台上扛来了一把小刀。
小刀虽小,要插喉管还是容易的,趁现在狗暴君正搂二宝睡着午觉,一刀下去就能解决。
它邪邪一笑,发了狠心,嗷地一嗓子就要往下扎。结果这一刀没能落下去,停在了狗暴君的喉结处。
狗暴君中指弹开刀尖,一把揪住了它的大尾巴,倒提着,“我先前的话说得还不够明白?”
“不是,你误会了,我只想给你刮刮胡子,你看你这得有两天没刮了吧,我怕你扎着二宝。”
……
两次刺杀不成,机会就没那么好找了。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机会,松鼠不是看不出来,狗暴君根本用不着提高警惕。要是杀他那么容易,当年的恒文帝何至于要联合外族围攻他,还要从背后对他下手。
又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趁早上凉快时启程了,藏弓从集市上买辆了马车,还买了宣软的褥子给二宝铺着。
本以为没选择租蒸汽车就是为了车夫的安全,买下马车可以自己驾驶,却没想到马车的车夫也跟着,还跟了两个。松鼠问藏弓为什么,藏弓也不答,兀自把二宝抱上了马车,安排妥当。
“这一觉睡得可真够久。”松鼠说道。
“睡得久才能休息好,醒来就到家了。”藏弓说着在二宝额头亲了一口,亲不够,又把鼻尖、眼帘、嘴唇……全都临幸了一遍。
想到回去以后就不能这么乱来了,心情真是一言难尽,便干脆把人抱起来磨蹭了一会儿,也不管松鼠在旁边怎么看他。
他是谁?是暴君。
他有人性吗?没有。
他都人人得而诛之了,也不在乎多一个糟糕的名声。耍流氓就耍流氓,反正二宝是他的,他得早早盖章。
“可以走了吗?”松鼠忍无可忍,“真希望二宝现在就醒来,看穿你的真面目。”
“醒不过来。”藏弓轻笑。因为他在二宝的汤药里加了安眠的成分,就是希望二宝一觉睡到昆仑山。
危险的路他得自己走。
把二宝重新安顿好,藏弓便下了马车,招呼车夫上了官道就可以赶慢点,别颠着人。
松鼠见状奇怪道:“你不上来?”
藏弓说:“要是运气不好,往后不会再相见了,你就把真相告诉二宝吧。叫他恨我总强过一辈子惦记。”
松鼠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藏弓说:“趁现在没人监视,赶快走吧。”
见他上了后面一辆马车的驾驶位,松鼠心中不受控制地一动。这狗暴君从来不喜欢好好回答问题,但这次,他的用意不用说出来也已经很明显了。
马车上了路,的确有些颠簸。二宝躺得浑身骨骼僵硬,好多次想醒都醒不过来。
这期间他察觉到有什么东西时不时碰碰他的嘴唇,又碰碰脸颊、鼻子,还碰过耳垂,痒痒的,想问是不是火头军,又开不了口。
之后逢噩梦,梦见火头军被一群武功高强的人打伤了,快死了,他想用自己的血去救,却怎么都动弹不了,真是难受已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