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9日，通县变成了通州区，金山县成了金山区。
    隔天5月，丁三石创办网易。
    按历史轨迹，再过几个月，一位年轻人会在网易上挂个论坛，专门讨论TV Game。他给自己取了个网名，叫Mop。
    就是猫扑。
    不过现在搜狐最火，用户数猛增，蝴蝶翅膀早已扇动，发生什么事就不晓得了。
    ……
    许非在香港厮混了一个多月，终于回家。
    已经不需要提心吊胆的盯着，搞泰铢全世界都知道了，小炒家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拥而上跟着索罗斯打顺风仗。
    这张战役会持续到7月，泰国政府宣布投降，放弃固定汇率，亚洲金融风暴开始。
    电影局，审片室。
    银幕上漆黑一片，只滚动着顾晓梦的遗言，伴着由日本作曲家写的配乐。
    “敌人不会了解，老鬼、老枪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种精神，一种信仰……”
    当全片终了，鸦雀无声。
    几个审查委员在抹眼泪，孙领导和赵领导也是神色肃穆，末了拍拍手：“好，好片子！”
    “确实不错。”
    “没想到香港导演也能拍主旋律。”
    “大家说说意见吧？”
    嘎！
    没动静了。
    《风声》在之前就送审了，电影局不敢决定又搞个复审，广电领导亲自把关，结果也心生犹豫。
    革命题材，主旋律，内容深刻，感人至深。
    但是，某些段落太新奇，也有点血腥。
    两种意见早就摆明：一种认为该删掉，一种认为敌人越残忍，才越体现革命者的英勇无畏。
    复审也是这套话，不过有人提议：“要不请XX部看看？”
    “还想惊动中央啊？”
    “那怎么办，现在下不了决定。”
    因为之前《鸦片战争》送审，也是亲自把关，不知怎的又惊动了大领导。专门搞了场看片会，看完说好，这才通过。
    可老麻烦大领导也不好啊。
    “……”
    孙领导和赵领导低声商议，道：“要不送给那位瞧瞧？”
    “能行么？”
    “应该吧，他一直挺欣赏许非那小子。当年多次视察艺术中心，每次都能聊，还合过影。”
    “那就送！”
    于是二人决定，没办法，香港同胞一片赤诚，不能简单就退回去。
    兜兜转转又拖了些日子，审查意见才下来。许非亲自去领的意见书，随即启动《风声》的宣传工作。
    遥想当年《英雄》宣传时，真是铺天盖地。
    仿佛打开电视就能看到新闻，其实没啥干货，就三点：张国师首部武侠片，几大巨星加盟，片花。
    简单粗暴，异常有效。连他老爸老妈这种不看电影的，也被勾起好奇心，弄了盘盗版碟瞅瞅。
    许非不玩精致，除了影片本身之外，就主打一点：
    “五大影帝影后！”
    “港台巨星加盟！”
    “戛纳影帝、柏林影后、威尼斯影后，华语至高演员同场竞技！”
    “9座金像奖影片，《甜蜜蜜》导演，陈可新倾情奉献！”
    每人一部宣传片，葛尤、姜闻、巩丽在内地的影响力不用说，张蔓玉也凑合，梁佳辉差点，但可以加人设。
    把《新龙门客栈》《东成西就》《水浒传：英雄本色》等的镜头列举一下，配上“千面影帝”的头衔，很多人就会突然发现：
    “卧槽，我原来看过他这么多的盗版带！”
    就像《英雄》宣传，甄子丹当时还不算大红，莫名其妙就变成功夫巨星了，上哪儿说理去。
    这年头观众好哄，认准明星就进场。
    …………
    夜，客厅。
    许老师交了几天公粮，总算被恩准休息。
    “三十如狼，还是两匹狼……哎，七匹狼的创意是不是源于这个？那创始人很不幸啊？”
    他窝在沙发上，嘀嘀咕咕的发牢骚，玩电脑的俩人理都没理。
    其实许非奇怪，想当年二十啷当岁，自己在她们面前绝对强势，说一不二，年纪大了反而变弱势。
    他认真思考，认为是性生活带来的地位转换。
    “听一下啊！”
    许老师忽然拍拍巴掌，道：“我说说现阶段的工作目标。陈老板，《风声》宣传交给你了，要在9月份上映。
    张老板，你要去视察酒店，正好陪我同去象山。陈老板注意情绪，不要酸。”
    “呸！”
    “要不你陪我去？”
    “不去！”
    “去吧，你还没看过影视城呢。那边海鲜好，我带你去玩。”张俪。
    “那我入了夏过去。”
    呵，女人！
    许老师不屑一顾。
    公司戏很多，他主抓《穿越时空的爱恋》《大宅门》，都即将开拍。影视城名气越来越大，黄总报告说另有几家剧组，恐怕撞车抢景，得事先调配。
    “报告……”
    他找到一份传真，上面印着片名，其中一个颇为显眼。
    许老师盯了几秒钟，笑了笑，有意思！
    ……
    真武庙二条。
    顾名思义，这里以前有座真武庙，道光年重修，占地二亩八分，房屋十二间，后毁。
    此处附近有家宾馆，最近很热闹，听说被一个台湾剧组包下，但又有反驳的，明明是大陆剧组。反正经常进进出出，年轻人都很漂亮。
    房间内，坐着位书香气的女人，叫何秀琼，琼瑶阿姨的儿媳妇。
    她担当本剧的制作人。
    “这是我们跟大陆合作的一部戏，你们都是千挑万选才选出来的，说明公司看好你们的潜力。
    我们定在7月开机，去象山影视城拍摄。”
    “是谢晋拍《鸦片战争》那个地方么？”一个大鼻孔的男人发问。
    “之前不说去北影厂拍摄么？”一个会空手套白狼的大眼睛姑娘也问。
    “原定是去北影厂的，可听闻那边的影视城服务非常周到，能省掉不少麻烦。”何秀琼道。
    “那，那要呆多长时间啊，我用不用带行李？”一个杏眼桃腮，胖乎乎的小姑娘问。
    “应该会很久，那边还有摄影棚。总之你们利用这段时间，做好万全的准备，不要等开机时手忙脚乱。”
    叮嘱几句，几人惴惴出去。
    去年底，国内爆发了一次大讨论，一方把琼瑶剧狠批。不少人思想变化，对琼瑶剧深恶痛绝。
    但毕竟招牌太亮，新戏选角，仍有大量的年轻演员颠颠参与。
    最后剩下这么几个。
    互相不太熟，没什么话，大鼻孔男人自己先走了。
    大眼睛的顿了顿，问：“你回哪儿啊？”
    “我在长安商场那边，租了个铁路职工宿舍。”
    “自己住？”
    “嗯。”
    “哇，你真厉害，我回学校。”
    聊了几句又尴尬，只得摆摆手告别。
    而房间内，何秀琼在跟导演孙叔培研究。
    他是台湾导演，拍过《小侠龙旋风》《包青天》，经验还算丰富。
    “真要去那个影视城么？我总有些担心，那边说包办一切服务，台湾都没有这种东西，大陆这么先进？”
    “那是香港人建的，当然先进了。再说你不去看景了么，环境非常棒，能省不少成本，京城消费蛮高的。”
    提到成本，何秀琼无奈点头。
    这戏其实是试水的，不如《苍天有泪》那么重视。看看《苍天有泪》的阵容，庹宗华、焦恩俊、朱茵、陈明真，都是明星。
    再看看这戏的阵容，清一色新人，只有两个过气的小虎队成员，和一个吹胡子瞪眼的英国中年男。
    嗯没错，今年刚入的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