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已是寒冬。
    几个裹着羽绒服的女孩子，叽叽喳喳从某饭店门前经过，谈论着今年的贺岁片上映云云。头上戴着兔子耳朵帽，下面一拉，耳朵就能竖起来，是伊莲的新品。
    “葛尤？”
    “贺岁片？”
    一个相貌平平的中年男子从饭店出来，偶然听了几句。他当然知道葛尤，却没怎么看过，只晓得在国内非常红。
    此人叫熊小戈，潇湘人，86年去美国留学，拿到绿卡，进入IDG工作。
    IDG，美国国际数据集团，是全世界最大的信息技术出版、研究、会展与风投公司。他目前是亚太地区总裁，时常往来大陆。
    今次也是考察一个项目，吃完饭回酒店，闲着没事找了个能上网的地方。
    熟练的敲入网址，刷开搜狐主页。
    这是大陆最成熟，最具潜力，也是最有趣的网站。熊小戈前阵子发现，正在暗中体验，甚至还注册了邮箱。
    “咦？”
    今天刚打开，就瞧见一个大广告：第九城市！
    “这是什么？”
    他点进去，进到一个登录页面，还有介绍：
    “第九城市是网上的虚拟社区，大家可以在这里建造自己的家园，种菜、钓鱼、展现厨艺、养宠物，还可以进行各种各样的互动，聊天交友……”
    虚拟社区？
    熊小戈试着用搜狐账户登录，居然进去了。简简单单的“我的家园”，以及一个硕大的“新手指引”。
    点开观瞧。
    “做任务升级，加好友，种菜，领养宠物，攻击别人的家园……”
    嚯！
    他来了兴致，随便填了下个人资料，点完成，就见飘出来一行“任务完成，经验值增加10，等级提升。”
    跟着又做了几个，“等级提升，您得到一包白菜种子，种菜功能开启，去【菜园】”
    点击，来到一个新页面。
    “居然跟MUD结合，好创意！”
    在网游流行之前，初代网民玩的都是MUD，什么侠客行啊，西游记啊，风云啊，金庸群侠传啊……
    熊小戈操作一番，啥也没有，全文字表述，只见页面上飘出：
    “您播种了白菜种子×100”
    “您给白菜浇了水。”
    “您给白菜浇了水。”
    “浇水过多，种子死亡50”
    噗！
    熊小戈瘾头上来了，种完菜又去养鸡，养完鸡钓鱼，然后领养了一只土狗，取名杰克。
    不知不觉升到5级，忽然跳出消息：“等级提升，外交功能开启。”
    什么意思？
    他去别人的家园逛了逛，赫然发现菜地上顶着一行大字：“偷菜！”
    下意识点击，没反应，又看“距白菜成熟还有10分钟。”
    哎呀，瞬间糟心！接着连逛几家，不是没成熟就是被人偷了。刚回到家园，消息提示：“您的宠物杰克正**X攻击。”
    “您的宠物杰克被杀死了。”
    卧槽！还能这么干？
    熊小戈怒从胸中起，想再领一只养大报仇，却被提醒：“首只宠物免费赠送，其他的请用金币购买。”
    金币，我哪儿来的金币？
    他踅摸一圈，得嘞，把白菜卖掉就有了。另外钓的鱼，养的鸡，都可以换钱。
    而除了最初赠送的种子、化肥、饲料、狗粮、鱼饵……后续都得用金币买。
    很简单的，一条产业链诞生：你想攒金币，就得把产品卖掉，所以要防止别人破坏，同时你又可以去破坏别人。
    “天才的应用！”
    熊小戈拍案叫绝，这想法不稀奇，稀奇的是应用到网上，还营造出一个“虚拟家园”的概念。
    开玩笑！这可是偷菜啊！
    一度造成社会话题，让无数沙雕网友熬夜计时，就为了偷人家一口菜的游戏啊！
    虽然技术落后，只能用文字表述，但这份黏性太强大了。
    “……”
    熊小戈压住心中激动，离开第九城市，又去BBS转了转。
    从去年琼瑶剧大讨论起，搜狐便以惊人的速度吸纳用户，BBS和聊天室无疑最受欢迎。他点开体育版，那篇帖子还在置顶，点击数已经过10万了。
    “金州不相信眼泪！”
    作者老榕。
    10月31日，中国队坐镇大连金州迎战卡塔尔，以2：3输掉比赛。11月2日，这篇文章就出现在了BBS。
    短短48小时，点击量2万。无数网民留言：让自己热泪盈眶。
    此后更被多家纸媒转载，再度成为一个热点话题。
    当然了，输给卡塔尔后，中国队又进行了一贯操作：明明只有取胜才能出线，却偏偏制定“保平争胜”的策略。
    这堪称国足未解之谜，到现在都不清楚原因。
    “……”
    熊小戈看着BBS，很容易就下了决定。
    IDG本就有风投业务，而且是第一家进入中国的国际风投，经典案例很多。8848、3721、易趣、当当，乃至搜狐、企鹅、百度等等，都有参与。
    因为是互联网啊！
    在美国，稍微有点作为的网站都被瓜分一空，根本找不到目标了。所以IDG把目光转向东方，发现这里还有大片财宝。
    搜狐buff满身，无疑是最耀眼的一颗。
    …………
    “谁特么又偷我菜了？”
    “卧槽，我买种子的钱都没有了！”
    “大哥大姐啊，求求你们别偷了。”
    时代网吧，楼下一片吵杂，楼上也在哈拉。
    张狐狸捧着盒饭，正跟底下人谈笑风生，完全没有海归工具人的样子。
    “明年世界杯，我们应该派个人去现场。这样专题做起来才有水准，不然都是转载人家的。”
    “哎对对，一个人还不够，起码俩人。”
    “三个吧，人多力量大。”
    “把你们都弄去得了！”
    张狐狸嚼着饭菜，喷道：“出趟国费用得多少？还三个人，你们懂外语么？”
    “那专题怎么办？”
    “去是得去，最多两个人。但你们也知道，我们现在不产出，只有点微薄的广告费……”
    “所以找许总啊！”
    “嘿，许总好！”
    大家都乐了，许总是真好，太愿意在他手底下干活了。
    “张总，有人找？”
    “谁啊？”
    张狐狸站起身，刚走两步就看着一人，心下惊喜：“老哥你怎么来了？”
    “呵呵，过来瞧瞧。”
    来人正是熊小戈，俩人在80年代就认识，都在美国上大学。他还评价，张狐狸是个喜欢跳舞的阳光男孩……呕！
    “我们就别见外了，你看到我来就应该明白。”
    熊小戈言简意赅，张狐狸犯了愁，道：“搜狐控股的是时代风投，你最好先找到许总，然后我们一起谈谈。”
    “哦，他人在哪里？”
    “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