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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嫂嫂,你爸爸,爷爷奶奶,就连你姑父也有看你的表演。”
许恣的表情微妙了一瞬,许卲姿继续说道:“嫂嫂远比你想象的要了解你,你第一次和别人走那么近,她当然会上心些。”
“觉得我们不该去查别人的隐私?”许卲姿注意到吴够的表情,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
出乎她的意外,许恣并没有任何责备的意思:“特殊情况特殊讨论,何况你和妈妈也不会随意伤害别人。”
许卲姿因为工作与丈夫常年聚少离多,许恣的母亲相对来说也只是稍微好一些,一来她们没那么多闲情雅致,二来许家家风严谨,越是手握特权就越是谨慎。何况许恣自己现在就在做着同样的事,无论怎样都没理由去说许卲姿她们的不是。
许卲姿有些惊讶地看了眼许恣,忽地无端感慨道:“知子莫若母,果然还是嫂嫂懂你。”
“这个节目是我的心血,但硬要比较的话,对我们来说,整一个节目加起来都不如一个你重要。”许卲姿查吴够时毫无心理负担,然而拿到调查结果的时候却实实在在地吃了一惊。她伸出手,做了精致甲面的手指按在A4纸上的那个人名下方,甲尖轻轻敲了两下:“但我是真的没想到,吴够的父亲会是他。”
许卲姿解开手机锁,从相册中翻出一张画,递给许恣:“你看过这张画吗?”
许恣认真看了会,确定自己之前没见过。
“你没有见过也正常,”许卲姿缅怀地笑了笑:“那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二十多年前,许卲华送妹妹去学校报道,恰巧遇上学生画展。许卲华原先对画展并不感兴趣,只是陪妹妹随意看看,却不想在画展上一眼相中一幅画,兄妹俩辗转打听后见到了画下这幅画的学生,没想到对方竟然也是华人。
再之后,许卲华买下了那幅画,回国后赠与了许恣的母亲陈芫芷。
“你也知道你爸半点艺术细胞都没有,我印象里,那是他唯一一次送嫂嫂便宜礼物,但嫂嫂很喜欢,现在还珍藏着那幅画。”
许卲姿后来才了解到那幅名为坠落的画背后的爱情故事。美术与音乐,画家与指挥家,当事人各自在专业上惊人的天赋使得两人的故事不止流传于华人圈。许卲姿也曾在校园里偶遇过两人,知道所谓的“命中注定”“天造一对”并非夸大虚词。
“我记得很清楚,他们两个在毕业以后都留校任教了,但在我毕业之前,他们都离开了,当时传的是因为精神疾病而无法任教,我没有过多打听。”
许恣听到这里,面露愕然:“精神疾病?谁?”
许卲姿忽然顿了顿,看着许恣的眼神无端让他背脊发凉。无端的心悸发酵了两秒,随着许卲姿的回答最终落地,像是轻飘飘落下了几道雷。
“两个人都是。”
两人离开学校后许卲姿便再没听过他们的消息,直到陈芫芷托她调查吴够的家世背景,她才再次看到曾经全校闻名的两个名字,补上了他们离校后的部分过往。
许卲姿的手指下移,许恣的目光也随之移动,略过“收养女童冯秋”“吴够出生”“冯秋出国”等单句成行的段落,停在了许卲姿指着的那句话上。
许恣很少会看到这样的话,每一个字都触目惊心,像是能渗出腥味的雾。
饶是见过人间百态的许卲姿也不由目露怅然,只是她很快收拢了情绪,再开口时声音依旧平平稳稳:“时间有限,我简单说一下我觉得可能比较重要的点。”
“假设我当年听到的传闻是真的,再结合上面那条‘腕部割伤,尺侧肌腱断裂’,那这里的车祸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我觉得还要打个问号。”
“还有一点就是,父母双方都患有一定程度的精神疾病的话,有多大可能会遗传到他们的后代身上。”
有那么一瞬间,许卲姿确信自己地从许恣的眼中看到了强烈到尖锐的警惕,她正要再开口说些什么,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许卲姿与许恣看着来电人的名字齐齐错愕,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紧张感一扫而空。
许卲姿回过神,连忙按下接听:“嫂嫂,什么事?”
陈芫芷声音经由扬声器的处理,听着依旧温柔:“你现在和小恣在一起吗?”
许卲姿连忙点头:“在的。”她便把前置镜头对准了许恣。
一公后节目组为他们准备的那通电话里,许恣没有开摄像头。这样算起来,从进节目组到现在,他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陈芫芷了。而陈芫芷本人尽管连花絮都不落地看完了所有的节目,甚至通过许卲姿得到了不少没播出来的素材,却仍是觉得不够。
“瘦了。”
“没有吧,”许恣对她笑了笑:“我在里面过得挺开心的。”
“看得出来,”陈芫芷眼神柔软,露出了许恣最习惯的表情:“我们小恣交到了很好的朋友。”
“卲姿和你说到哪了?”
许卲姿在旁回道:“重点都说得差不多了。”
陈芫芷了然地点头:“我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巧,说起来也算有缘了。”
“我没别的,就想再提醒你一下,这段时间发生的这些事对一个普通孩子都会有很大影响,更何况小够他应该是比较敏感的性格。如果你想帮他,不只是外在的这些表面,也不要忽略他心理上可能会有的一些问题。”